第 27 部分(1 / 1)

六朝云龙吟 未知 13672 字 11个月前

就像迁徒的候鸟,我们云氏的商人又来到这片富庶的山谷。

我们腾出了最好的房子供你们居住。白夷族长微笑道:无论你们需要什么,尽管向我开口。

云苍峰一招手,易彪上前捧上一匹丝绸。云苍峰解开外面包裹的油布,轻轻一抖,一抹银亮的光泽流淌下来。那丝绸散发着月光一样的白色,摇曳时,仿佛有妩数星光飞舞着忽隐忽现,将他的青袍映得一片莹白。

敝商会请了一位御法师帮忙,才织出这样月光般的丝绸。虽然不及白夷宫殿里的夜明珠光彩夺目,但到了夜间,也能散发出月亮一样的光芒。

白夷族长接过来仔细看着,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良久,他让人把丝绸小心收好,然后拉起身后一名女子的手,向云苍峰道:这是我的妻子阿樨,你上次已经见过的。

那是一名娇艳的少妇,她年龄比苏荔略长,眉眼盈盈如画,白皙的肌肤宛如牛r,光洁的额偷上戴着一串日明莹的珠链,身上白裙犹如百合,肩头披着一条月白色的长披肩,用一口金环扣住,环上嵌着一颗黑色的大珠,气度雍容雅致。

樨夫人柔声道:云执事还和我第一次见到时一样,好像时光没有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云苍峰笑道:夫人却是比从前更美貌了。

樨夫人微微一笑:远来的贵客,请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多谢夫人。

云苍峰早已准备好礼物,命人捧来一只玉匣。打开来,里面是一枝纯金的凤钗,钗头的凤眼镶着两枚红宝石,凤嘴悬着一串明珠,珠光宝气,华贵无比。

樨夫人含笑道谢。族长却往云苍峰身后看去。

这次我来带了另一支商队,云苍峰托起程宗扬的手肘,他们来自遥远的五原城,是我们云氏的朋友。

这些日子程宗扬已经克制住握手的冲动,似模似样地拱了拱手,道:见过族长。

另一家商馆白夷族长疑惑地挑起眉毛,难道云氏找到更好的商路了吗

云氏是白夷永远的朋友。南荒部族成百上千,没有哪个比白夷富庶的。云氏和白湖商馆携手,会给朋友们带来更多货物。

白夷族长放下心来,与程宗扬寒暄几句。云苍峰又道:与我们同来的,还有一位朋友。

那道健美的身影走过来:花苗的阿依苏荔,向尊敬的白夷族长问好。

是花苗的族长吗白夷族长高兴起来,是什么鸟儿,把你们引到深山里的白夷来

是鬼王峒的使者。我们带来了龙神和巫王的新娘,依照他的命令,来这里等候。

白夷人的欢呼声还在继续,程宗扬却敏感地发现身边的气氛异样起来。白夷族长脸上依然带着笑,眼神却变得深沉。

只一瞬,白夷族长神态又恢复了从容,他客气地与苏荔交谈几句,然后让侍从把客人送到住处。

我有些事要与云氏的朋友交谈。花苗客人,晚间我会设宴款待你们。

白夷人崇街白色,虽然住在山上,用来盖房子的岩石却是从外面运来,清一色洁白的颜色,一幢幢白石砌成的房屋整齐美观。优越的地理环境,使白夷人口远远超过南荒的普通村寨,与其说是一个部族,更像一个初具雏形的城市。

作为白夷人对外贸易的垄断

者,云氏商会在城中竟然有一处专属的商铺。商铺位置距离族长的宫殿不远,前面是经营的铺面,后面是仓库和住处。云苍峰被白夷族长请到宫内交谈,其余商队的护卫卸下绸缎,一匹一匹摆出来。祁远也带着人,把剩余的货物全都陈列出来,倒也琳琅满目。

很快就有白夷人来挑选货物。祁远一边在柜台上招呼客人,一边指点着小魏和石刚当起了伙计。

程宗扬靠在柜台边,看着来往的客人。白夷女子容貌俏美,身材窈窕,给人的观感不是一般的赏心悦目。但程宗扬越看越觉得疑惑:半个时辰内,来到商铺的男子不足两成,女子倒占了八成还多。这白夷族的女人也未免太多了吧

听到程宗扬的疑问,祁远笑了一声。有两成就不错了。来白夷之前,我还听说白夷族全是女的呢。说着他挤了挤眼,小声道:白夷人可比花苗还多情呢。据说走在街上就有人拉。

程宗扬道:那不成唐侩进了女儿国吗

这故事祁远也听过,笑道:别说唐侩,就是孙猴子都有人抢着要。

程宗扬摸着下巴道:不至于吧

祁远扯了扯他的衣袖,朝外面一呶嘴。

商铺对面是一幢小楼,一个娇俏的女子立在屋檐下,笑吟吟看着这边。那双美目灵巧地从众人身上一一滑过,最后与程宗扬眼神一触,像被黏住一样不再栘开。

那女子体貌娇柔,一张瓜子脸又俏又媚,白净的下巴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程宗扬还记得西门庆传授的观女之术,这样的荡女之相,百不一失。

那女子与程宗扬对视片刻,然后娇媚的一笑,眼神柔媚得仿佛滴下蜜来,让程宗扬禁不住心头怦怦跳了几下。

这些天跟着一群花苗美女,自己却连小魏的机会都没有。倒不是程宗扬有什么心理负担,实在是凝羽受了伤,需要人照料,她性子冶漠,其他男人别说帮忙,就是靠近些也不行,程宗扬只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这些天下来,早巳欲火高涨,眼看着那女子勾人的眼神,不禁心旌摇曳,眼睛也亮了起来。

那白夷女子抿嘴一笑,悄悄扬起手,朝程宗扬招了招,然后扭头进了屋子。

朱老头一脸暧昧地凑过来,笑得像一只刚偷吃了老母j的黄鼠狼:这叫哪啥缘分啊。

程宗扬没理会他的揶揄。祁远说过的话:有拉咕咕叫,还不种地了他咳了一声,整了整衣服,绕过柜台,朝对面走去。

那女子就在门里等候,见着程宗扬没有半点讶异。她嫣然一笑,一手悄悄牵着他的衣袖,拉到屋里,然后掩上门。

朱老头蹲在门边,眯着眼,口里念念有辞,一、二、三、四……

刚数到十,小楼里突然一声惨叫,接着房门砰的打开,程宗扬衣衫不整地狂奔出来,像撞上什么可怕之极的怪物一样,吓得魂不附体。

看守商铺的几名护卫互相看了一眼,不作声地握紧柜下的兵刀。

程宗扬拔足狂奔,一头闯进商铺,身后却没有人追来。

哈哈哈……祁远捧着肚子,发出一阵大笑。

程宗扬一直跑到后院才停下来,惊魂未定地扶着柱子,脸上时青时白。

朱老头一脸无辜地追进来,连声追问:怎了怎了

程宗扬铁

青着脸,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她是男的!

哦……朱老头恍然大悟。

程宗扬恨恨道:死老头!你存心的吧!

朱老头叫起屈来:她穿着裙子呢,我哪看得出来是男的女的

祁远也跟了进来,忍笑道:得了吧。你还不清楚死兔子都叫了一路了,老头你对这里清楚着呢。

朱老头哼声道:俺又没被兔子勾引过,怎会知道

程宗扬喘了半天气,忽然弓着腰干呕了一口,却没呕出什么,只用手背狠命擦着嘴。

朱老头脸凑过来,关心地问道:怎了亲上啦

程宗扬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咬牙切齿地说道:死老头!再罗嗦,小心我叫人爆你菊花!呕……

商铺里人来人往,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一个个巧笑倩然。对面那个白夷美女

又立在门口,一脸幽怨地望着这边。程宗扬躲在店铺里,说什么也不露头。

云苍峰回来时,程宗扬还在漱口。一桶水都让他漱得见底,还不停呸呸吐着口水。对于白夷美女,程宗扬算是有了心理障碍,鬼知道这些女人里有多少是如假包换的男人。朱老头还不停过来看笑话,那脸y贱的笑容,让程宗扬恨得牙痒。

云苍峰脸色凝重地唤上程宗扬和祁远,一同进了内室。

有鬼王峒的消息吗祁远头一句就问道。

云苍峰摇了摇头:族长说,白夷人与鬼王峒并无冲突,也未曾听说鬼王峒的使者要来此地。

程宗扬道:那云老哥为什么看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云苍峰盘膝坐在席上,手指叩着身侧的木几,良久才道:白夷族长与我谈了三件事。

云苍峰眉头紧锁,缓缓道:这三件,其实算是一件。一桩是这次白夷族的珠宝不再用货物交换,需要用铢钱结帐;第二桩,这次族中采得珍珠、玉料比往常多了三倍,要我们一次购走;第三桩,无论这批货物所值多少,都需付五万银铢。

无论价值多少都需付五万银铢程宗扬心里升起一丝疑云。

这二个条件目的都是一个:要钱,而且是大量的现钱。云氏商会既然是独占白夷商路的大商家,与白夷族的关系自然非同一般,双方打交道的时间说不定比他年龄还长些,怎么会说变就变

白夷族缺钱吗

看来,他们是很缺钱。

可他们要钱做什么

南荒能用钱的地方并不多,大多数交易都是易货的方式完成。如今白夷族突然改变交易方式,要求一笔巨款,真不知道他们要用在哪里。

这批货物只有珍珠和玉料两种,少了砂金。我估算了一下,价格在两万银铢上下。白夷族开价是五万银铢,一个都不能少。

五万枚银铢足有半吨重,程宗扬敢肯定云氏商会没有携带这样一笔巨款。难道云苍峰准备向自己借钱可程宗扬知道,白湖商馆手里的现款连这个零头也未必有。

果然,云苍峰沉吟片刻,说道:老哥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贵商馆能否接下一部分货物

程宗扬苦笑道:不瞒老哥说,我们带的货物都换成了南荒特产,贩回五原城也许能赚一笔,但现在,祁远手头的银铢不会超过一千个。

还剩八百来个。祁远牵了牵唇角,朱

老头一天是一枚金铢的价格,合二十枚银铢。我们出一半,还要给他拿六十枚。

云苍峰沉默半晌。程宗扬道:既然款项不够,能不能和族长商量一下,先付一部分或者先赊欠着

白夷族长催促甚急,十日内必定要五万银铢。

这就是强人所难了,云氏纵然豪富,也不可能带着银库走路。五万银铢哪里是那么容易拿出来的

云苍峰忽然提声唤道:易勇。

一个人影悄然进来,回手掩上房门。那人身材不高,年纪轻轻,程宗扬认出他是云氏商会一名护卫,平常并不起眼。途中遇到山洪那次,正是他落到了最后面,以至于易虎葬身山洪。此时他头上挽着一个发髻,用一根竹簪c着,身上的护卫服色也换成了淡青色的法袍。

易勇不作声地盘膝坐下,然后从随身的包裹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铜盆,一口水囊,放在手边。他闭上眼,嘴唇微动地默念片刻,然后拿起水囊,拔下塞子,将水浅浅倒入铜盆中。

程宗扬与祁远对视一眼,谁也没想到云氏商会的队伍里还藏着一名术者。

那口铜盆直径不过半尺,通体镂刻着奇异的花纹,里面的水不过一掌深,清澈见底。那名隐藏了身分的术者从腰间取出一枝小小的竹管,把里面的银色粉末小心抹入水中少许,然后收起竹管,两手按着铜盆边缘,低声吟唱起来。

程宗扬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旁边的祁远眼睛却瞪得老大,紧盯着他的动作,生怕错失了什么。

随着易勇的吟唱,铜盆的花纹仿佛流动起来,丝丝缕缕注入铜盆的清水中,平静的水面渐渐荡起涟漪。术者的吟唱声越来越急,忽然两手一抹,清水倾盆而出,扁圆状悬在半空,仿佛一面湿淋淋的水镜。边缘水迹不停流动,映出周围的面孔,却没有一滴溅落下来。

云苍峰缓缓道:事起仓促,老夫不敢自专。

片刻后,波光粼粼的水镜中显出一张刻板的面孔。云苍峰挺起身,对着水中的面孔道:六弟,我等已至白夷。

水镜中那张面孔没有一丝表情,就像一张静止的图画。

云苍峰似乎早巳习惯了对方的作风,没等他回答就说道:白夷族有大批珠玉以高价出售,索款甚急,是否接下

可。那张面孔毫不迟疑地答道。

需五万银铢,至迟十日之内,以现款付清。

水镜中那张面孔依然没有一丝表情,却陷入沉默。片刻后,他缓慢却毫不停顿地说道:留佩。白龙江口。一成息。

说完这句话,水镜中的人影冉冉消失。

程宗扬听得似懂非懂,祁远在旁边却是听明白了。那人说的是云苍峰可以留下随身的玉佩,执佩人不但可以到白龙江口取款,还能多拿一成的利息。但祁远最关注的还是那个施法的年轻人。千里传讯,这是所有商家梦寐以求的法术,他的价值,无论如何估量也不为过。

盘膝瞑想的易勇睁开眼睛,咄!地暴暍一声,悬浮的水镜随即碎裂,化成一片水雾消失在空气中。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却像刚爬完一座大山,额头布满了汗祁远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见易勇起身吃力,还小心扶了一把,让那年轻人感激地朝他一笑。

程宗扬也被震住了。这活脱脱就是法术版的视讯

对话,还是无线版的。看来自己把手机埋掉,绝对是明智的选择。忽然他脱口道:影月宗!

易勇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然后收起铜盆和水囊,不作声地坐在一旁。

凝羽曾经提起过,王哲麾下的参军文泽是影月宗弟子,擅长使用水镜,可以将信息瞬间传递到千里之外。六朝最大几家商馆竞相以重金招揽,文泽却投身军旅,拒绝了这番好意。

当日拜火教祭司出现,文泽随即入帐,程宗扬还在奇怪他用什么方法传讯。直到目睹了眼前的一幕,他才醒悟过来。云氏商会真是不同,走南荒还带着影月宗的术者。这个叫易勇的年轻人,身价只怕比商队那些护卫加起来还局。

云苍峰道:见笑了。说着拿起茶盏,请喝茶。

程宗扬暍着茶,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道:老四,你去前面看看。

成。祁远一点就透,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当即起身离开。

云老哥。程宗扬放下茶盏,有什么要帮忙的事,尽管开口。只要小弟能做到,绝不推辞。

云苍峰拍案道:程小哥果然是明白人。

如果说双方同行还是不得已的选择,那么后来云苍峰让出龙睛玉,明显是在向自己示好。程宗扬虽然不知道龙睛玉是什么东西,但看祁远小心翼翼的样子,肯定不是一般的贵重物品。

云苍峰是个生意人,把这样一注发财的机会轻易让给自己,总不会是单纯地因为好心。不过白湖商馆的规模比起云氏商会,可差得太远了,程宗扬想不出有什么会是云苍峰办不到,非得自己帮忙。

当日老夫曾说过,鄙商会到白夷,是寻一件东西。这件东西眼下已经有了眉目,只是……

话说到这里,程宗扬已经明白过来。云苍峰是想向自己借用人手。他没有作声,只在脑中飞快地思索着。

云苍峰道:鄙商会这些护卫勇武有余,机巧难免不足。因此,老夫想请贵属出手相助。

程宗扬盘算已定,抬头笑道:那件东西在什么地方,云老哥想必早就知道了吧。

位置还不确定,但大致方位已经有了。

既然云老哥知道那件东西的下落,为什么临行时不带够人手,却要向我们这个小商馆借人呢

这是最要紧的一点。看云氏商会的举动,他们找的东西九成九见不得光。以云氏商会的实力,程宗扬才不信他们没做好足够准备,还要临时拉人帮忙。这一路自己与云氏商会相处得不错,正是因此,程宗扬才更不希望糊里糊涂当了替死鬼,伤了彼此的感情。

云苍峰神情间仿佛松了口气。小哥这一路虽然不怎么说话,但看得出是个有心人。其中的原委,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吐露。小哥既然问到,倒了结了老夫一桩心事。

云苍峰饮了口茶,程小哥可听说过灵飞镜

程宗扬犹豫了一下。《灵飞经》自己以前听过一些,知道足道家的典籍。什么吐纳咒诵,当时也没兴趣。灵飞镜却是没听过。

灵飞镜传说是上古仙人留下的一面神镜。方才的水镜之术,程小哥已经见过,千里传讯要耗费大量法力,易勇倾尽全力也只能维持一刻钟。而灵飞镜传说可以随意使用,即使远在万里之外,也可清楚如见。

程宗扬默不作声地听着,他现在已

经不怀疑,在这个世界里真有这种神奇物品的存在。

鄙会有一位客户不知从何处听说灵飞镜,以重金求购——此间颇有一些忌讳,恕老哥不能明言。总之鄙会接下这笔生意,却不能从商会调集人手。

程宗扬笑道:既然是客户,我就不问了。

联系到易彪等人的身分,云氏商会背后的客户已经呼之欲出——除了手握兵权的重臣,还有谁能调动北府兵的精锐但云苍峰不愿提及,程宗扬也就当作不知道好了。

鄙会人手颇有不足,原本还能勉强一搏。如今少了易虎,想取走东西,已是无能为力。

第一个问题,程宗扬竖起一根手指,灵飞镜在什么地方

鄙会得到的消息,灵飞镜流落王南荒,如今在白夷族。

第二个问题。云老哥何不直接从白夷族长手中购下灵飞镜反正他们正缺钱用。

云苍峰苦笑道:不瞒小哥说,灵飞镜在这里的消息,连白夷人也不知道。如果老夫贸然提出,只会令人生疑。

第三个问题。假如云老哥消息有误,它并不在白夷族呢

云苍峰转身道:易勇。

易勇欠了欠身,方才施法时有灵力波动。商会消息无误,灵飞镜应该就在此地。

云苍峰解释道:影月宗的水镜传讯,便是由灵飞镜演化而来。两者法术同源,除非另有一位影月宗的大行家也正在此地施法,否则不会有误。

程宗扬想了一下,笑着抬起手掌:这个忙,我们帮了。云苍峰面露笑容,举掌与程宗扬轻轻一击:贵馆援手之德,我云氏绝不敢忘。

第六章探险

凝羽姑娘回来了吗

祁远摇了摇头。

两支商队住在一处,花苗人却被白夷人送到另外一处安置,临行时将凝羽也带了过去。程宗扬有些不放心,又问道:武二呢

祁远咧了咧嘴,你还是找花苗族长吧。苏荔族长身边十步以内,必定有咱们武二爷的影子。

程宗扬拔脚就走,祁远在后面喊道:要不要带几个人

花苗人的住处离商铺不是很远,白夷族的道路又整齐,不至于迷路,程宗扬道:不用了。

祁远挤了挤眼,小声笑道:对面那个兔儿哥还朝这边看呢。一个人走,小心被人强拉到屋里。

程宗扬顿时打了个寒颤。

蹲在门口的朱老头揣着手过来,哈着腰道:要不,老头儿陪你走一趟说着他伸头朝路上吐了口浓痰,引得过往的白夷女子人人侧目。

程宗扬讶道:老头儿,你能不能再思心一点

朱老头嘿嘿笑道:俺半年没洗澡了。

才半年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没洗过呢。

何止啊,石刚接口道:他拉完屎连屁股都不擦!

胡说!我哪次不是使了好几片树叶……

朱老头的气势真不是盖的。白夷族女多男少,他们两个外乡男人走在街头,分外引入注目。但那些白夷女子见着朱老头的尊容,一个个都避之唯恐不及。

白夷人生性a洁,朱老头却是豪放过人,一边走一边大声抽着鼻子,鼻涕口水什么的都随手抹在衣上,一边还猥琐地朝每一个路过的人y笑。那德性连程宗扬看见都很有踹他两脚解恨的冲动

。不过这效果正是程宗扬想要的,至少自己不用再提心吊胆地去分辨那些白夷人究竟是男是女。

美女峰并起的双腿在山间形成一片开阔地,白夷人的房屋就众集在此处。周围绿树成荫,点缀着无数花草。花苗人的住处在白夷族长的宫殿一侧,紧邻着山腰,周围没有多少住户,白色的石屋隐藏在苍翠的薜荔架中,十分幽静。

程宗扬赶到时,一碗汤药刚刚煎好。凝羽的毒瘾在睡梦中已经发作过,这时身体虽然虚弱,神智已经恢复清醒。

程宗扬本来想扶着她,喂她喝药,却被凝羽拒绝了。这个倔强的女子将汤药慢慢暍完,不多时又沉沉睡去。

乐明珠把程宗扬拉到一边,小声道:方子里有祛毒安神的药物,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喂,她以前吃那个东西的时候,有没有假死的症状

什么假死

乐明珠比划道:就是整个身体都没知觉,一动也不会动。

没有。恰恰相反,服过药她会变得很兴奋。

奇怪……乐明珠使劲拧起眉头。

哎,别皱眉了,会老得快。怎么奇怪了

乐明珠白了他一眼,我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她小衣里面都湿透了。只有全身瘫软无力才会失禁,可凝姐姐的症状分明是阳亢y虚,身子绷得很紧,我担心开错了方子。

程宗扬犹豫了一下:她衣服里面湿的那些,是不是很滑很黏

是啊。她以前也有过吗

程宗扬露出古怪的表情,这丫头不知道女人的生理吗

乐明珠没有留意程宗扬的表情,反而兴致勃勃地说道:喂,我们晚上去爬山吧!

爬山

程宗扬抬起头。他们的住处靠近这座美女山峰的腰部,头顶酷似女子美r的双乳清晰可见。再高处,则是那女子修长的脖颈和翘起的鼻尖。

我已经问过了,山顶有两个很深的水潭,正好是美女山左边的眼睛和右边的眼睛。她们还说,水潭底下藏有宝贝呢!乐明珠眉飞色舞地说道:我们一起去寻宝好不好

你会游泳吗

乐明珠犹豫了一下,你会吗

程宗扬耸了耸肩,如果真的很深,会游泳也没办法,除非会潜水。

乐明珠叹了口气,接着又高兴起来。就算不寻宝也很有意思啊。这么漂亮的山,我从来都没爬过呢。

是不是又准备给你的小师弟、小师妹吹牛

乐明珠喜孜孜道:那当然喽。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小师姐也是很厉害的呢。

程宗扬本来心情郁郁,但乐明珠小女孩一样的喜悦感染了他,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们一起去。

好啊好啊!乐明珠拍手道:记得带点吃的!要好吃的!白夷人的鱼干最好吃了,记得多带一点!

哎,你自己怎么不带呢

我怎么能带乐明珠理直气壮地说道:被人看到,会以为我是个好吃鬼,那多没面子!

***

武二郎摸着下颔的髭须,一边斜眼看着程宗扬:镜子

就是一面镜子。

武二郎又摸了半天下巴,最后睨了程宗扬一眼。诳二爷呢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我胆子有那么肥吗

苏荔

带着族人去拜访白夷族长,武二这个外人只好留下来,让程宗扬逮了个正着。

武二郎拧起眉头,什么镜子让云氏这么上心

别琢磨了。灵飞镜,云老哥说的。

啧!我当是什么呢。那破玩意儿。武二郎一脸的不屑。

怎么二爷知道那东西

听说过四大假吗珊瑚铁、澄心棠、玄秘贝、灵飞镜——全都是坑人的。嘿嘿,这种骗小孩的东西,云氏居然也会上套。

是吗程宗扬怀疑地看着武二郎。

废话。一件东西传了好几千年,说什么上古秘宝,从来没见谁用过。不是假的难道还是真的这云氏什么眼光,浪得虚名嘛,哈哈哈哈。

等武二郎笑够了,程宗扬笑咪咪道:武二,你觉得是自己有钱呢,还是云氏有钱

武二郎鼻孔重重哼了一声,拿二爷开心呢

这不结了。人家云氏要是比二爷你还傻,还用混吗行了,别拿你那牛眼瞪我,我可跟云老哥说好了,明晚三更,谁不去谁是孙子。

什么牛眼,二爷这是虎目!武二郎嚷了一声,接着压低声音:要二爷出手没问题,丝凋再让二爷拿几匹。

武二,知道你为什么发不了财吗程宗扬拍了拍武二郎的肩,说好听呢,你这是耿直,不好听呢,这叫鼠目寸光。眼里就看见那几匹丝绸,短视!

得了吧。二爷这叫不见兔子不撒鹰,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你小子懂个什么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争。东西到手,丝绸随你挑。到时候苏荔族长穿到身上,随便你怎么撕着玩呢。

瞎扯什么呢……武二郎嘴里骂着,脸上却是眉开眼笑,哪儿有半点发怒的样子。

程宗扬忍不住赞叹道:二爷,你这脸皮可真够厚的。

脸皮真厚的不只武二郎一个,朱老头比起武二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一进院子就钻进厨房,不管生的熟的,捞着就是一通猛吃,让一边的阿夕直皱眉头。

朱老头根本不在乎她的白眼,一边吃一边道:丫头,鱼干还有没

阿夕翻了个白眼,蜘蛛你要不要吃

别说蜘蛛了!朱老头一哂,蝎子我老人家都吃过!外面壳一扒,热火滚油那么二熙!味道那叫个香……阿夕笑咪咪递来一块面饼。还剩这个,阿普,你吃吗

阿夕这声阿普叫得朱老头浑身舒坦,他一把抢过来,老实不客气地塞到嘴里,一口下去就咬掉半边,含含糊糊说道:还有没有

咦这是什么阿夕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地指着面饼道。

朱老头低头一看,嘴巴顿时张得老大。

面饼里夹着条细长的虫子,虫体两侧生满密密麻麻的触肢,看形状依稀是条娱蚣,只不过这会儿只剩了半截。

呃……朱老头一手叉住喉咙。

阿夕从面饼里拣出那半截娱蚣,歪着头看了看,忽然瞪大眼睛,叫了起来:好啊!你把我养的天龙咬死了!

天龙是娱蚣的俗称,可没事谁会养娱蚣当宠物朱老头那口面饼早已吞了下去,这会儿他还像噎住一样张大嘴,扛嗝一样发出声音:呃

阿夕把半截娱蚣递到朱老头面前,气势汹汹地说道:赔我!

程宗扬搞定武二,过来正看到这一幕。朱老头一

脸呆相,嘴巴大张着,旁边阿夕委屈得泫然欲滴。

怎么了老头,你又来欺负人家小姑娘了

朱老头一手哆哆嗦嗦地指着阿夕,她……她……

阿夕带着哭腔道:就是他!就是他!咬死了我养的天龙!

我……我……

我的天龙养了好久的!

快……快……

阿夕提着半截娱蚣递到朱老头面前,大声道:快赔钱!

呃、呃!朱老头一边打嗝,一边挣扎着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快……快把它弄出来!

阿夕皱起眉,它都死了,还要取出来

毒……毒……朱老头急得直顿足。

天龙是有毒的啊。可是……阿夕摊开小手,爱莫能助地说道:你都已经吞下去了。

朱老头鼻涕都出来了,阿夕却笑得像只小狐狸。

要弄出来啊有一个办法……天龙最怕公j,阿夕道:要不,你吞一只大公j试试,让它把天龙赶走。

程宗扬也瞧出朱老头受了这丫头的捉弄,笑道:连娱蚣都敢吃。朱老头,你可真强啊。朱老头不停打着嗝儿,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边阿夕握住腰间小刀的刀柄:还有一个办法!把你的肚子剖开,让它爬出来!

朱老头脸憋得紫茄子一样,最后捂着喉咙直窜出去,险些撞在程宗扬身上。

阿夕拍手笑道:活该上让你吃蝎子!

程宗扬道:喂,那娱蚣是不是真的有毒

吓唬他啦。阿夕甩着手里的娱蚣笑道:本来就是半条,我留着玩的。谁让他吃得太快,连看都不看。

少女吃吃咯咯又说又笑,花办般红润的唇角带着笑意,神情狡黠而又可爱。她瞳孔又圆又大,眼白微微泛青,像被水银灯照着一样明亮纯洁,显得很美。

程宗扬心里微微一动,想起西门庆在酒席间说的观女之术。

这种眼睛的女子多为室女,如同百合含苞未放,秘处毛发必定稀疏,西门庆压低声音,摸起来就像剥壳的j蛋,柔滑细嫩,程兄一试便知……

程宗扬正出神间,阿夕手里的半截娱蚣忽然弯曲过来,狠狠咬在她白嫩的指尖上。

阿夕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小声嘟嚷一句:怎么回事程宗扬也是一怔,连忙抓起阿夕的手。那娱蚣早已经死透了,又干又瘪,只在阿夕指尖留下一滴小小的血珠。

程宗扬抹去血迹:你没事吧。

阿夕甩了甩手指,一脚把娱蚣踩碎,嘟囔道:奇怪。

***

月明如镜,夜色下的山峰如同一个长发委地的女子,静谧而又安详。危机四伏的湖沼和险峻的山峰,使白夷成为南蛮最安全的地方,事实上白夷族在此安居之后,就再没有被强敌侵入过。

也正是因此,商队进入白夷人的城市后都松了口气。至少,这里不会有可怕的鬼面蜂、嗜血的蜘蛛,和那些敌我难辨的南荒蛮族。

你一点轻身功夫都没学过

你都问了我六遍了。

哼!乐明珠皱起鼻子,你骗人。

穿越之后程宗扬就没再剪过发,头发长了许多,他学着谢艺的样子,戴了一顶青布的方巾,配上他的布衣,这时的程宗扬看起来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六朝人

,至少在表面上,再没有以前的痕迹。

比爬山你已经赢了,怎么还不高兴

我才不信你没学过轻身功夫。乐明珠两手比了一下,你怎么可能只比我落后一点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所有功夫里,就轻身功夫最好吧

乐明珠嘀咕道:才不是呢。喂,你没学过轻身功夫怎么能爬这么快

程宗扬在一块石头上坐下,解开衣襟,感受着清凉的夜风。他望着峰下星罗棋布的湖沼,随口道:你学艺有多少时间了

我六岁入门,到现在是九年。乐明珠扳着手指道:十二岁的时候练成第一级的筑基,去年到第二级内视,现在已经快第san+ji了。

程宗扬点了点头,用了六年时间练到第一级。

乐明珠俏脸微微发红:我又不是每天都练……潘师姐练到第一级的时候还比我大了一岁呢。

那你潘师姐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乐明珠眼珠转了一会儿,摆手道:这个你就不要管了。

不会是十二岁才开始练吧

乐明珠抢道:就是十二岁怎么了!我也不慢啊,师傅还夸我呢。说着她得意地扬起下巴。

程宗扬笑着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说道:但你听过四大力场没有乐明珠摇了摇头。

有一些物理学家——哦,一些方士——证明这个世界有四种力量,他们认为这四种力应该是同一种力量不同表现方式,称之为统一力场。这些方士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找到这四种力量的本原。乐明珠纳闷地说道:这是哪个宗派我怎么没听说过他们很厉害吗

程宗扬点了点头。牛顿武学功夫怎么样,他不太清楚,但厉害是一定的。

那些方士费了很多时间,也用了很多钱,却一直没有找到统一力场。但可以证实的是,所有武技的力量都属于一种力场,那些方士把它叫做万有引力;法术是另一种力场,也许就是他们说的强、弱相互作用力;第四种力场是电磁力,表现方式是咒语和符箓。

支配物体的能量称为力——程宗扬还记得高中物理书中对力的定义。

念书时程宗扬曾读过一本四大力场的科普作品,对四大力场印象颇深。统一力场是每个物理学家的毕生梦想,他们坚信,四大力场都来自同一个本源,肯定存在一个完美的方程式,能够将这四种力统一起来。但直到自己穿越的一刻,所有物理学家的努力都失败了。四大力场仍旧没有统一。

目睹过卓云君和蔺采泉所施展的法术之后,程宗扬一直在猜测——从掌中变化出水、火种种异相,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毫无疑问,这也是一种力量。因为它也是一种支配物体的能量。只不过它与武技的力量来自不同的力场。

如果说武技近似于搏击,那么法术更类似于魔术。擅长法术的术者们从一个自己还无法理解的角度,窥测到物质的本源,获得c纵物质的力量。而符藤和咒语,换个角度来想,自己在以前世界使用的磁卡难道不像符录语音识别与声控程式在这个世界看来,不像咒语吗

但要让自己这样半瓶水的文科生构建出一整套力学理论,并对这些现象加以解释,那根本就不用想了。

乐明珠偏着头想了一会儿,什么乱七八糟的……喂,我问

的是你有没有学过轻身功夫,跟这些有什么关系

程宗扬道:我是想说,武技和轻身功夫看起来虽然不同,但本质上是一样的,都属于一种力场。也就是说,如果我力量不比你小,跑的就不会比你慢。

我才不信呢!

程宗扬耸了耸肩:至少从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程宗扬说着跳起来,抓住悬崖上一条青藤,手脚并用地攀了上去。很难衡量自己身体的变化,如果勉强要比,目前自己的身体状况柑当于运动健将的水准。

差别在于,那个世界的运动健将只能从肌肉中获取力量,一秒、一米、一公斤的提高成绩,而自己的修练才刚刚开始。程宗扬无法猜测,自己练到极限时会如何。不过以武二郎的水准,如果穿越到他的世界参加奥运会,大概能拿五、六十枚金牌——假如允许那厮参加女子项目,会拿得更多。

乐明珠一手挽住藤条,轻轻一扯身子便升了起来。程宗扬虽然说的嘴响,但有没有受过训练,差距还是很明显的。乐明珠的修为比程宗扬高得有限,但身法的轻盈迅捷比他可强得太多了。

两人所处的位置在美女峰修长的脖颈附近,那些青藤从崖上垂下,仿佛刚刚洗沐过的长发。两人沿藤而上,一前一后踏上山顶。

山顶丛生着各种花草,浅浅没过双膝。翠绿的草叶随风偃伏,月光下,一朵不知名的蓝色花盏被吹得扬起,几片紫蓝色的花办飘舞着,将细细的花j拉得笔直。忽然花蒂一轻,花办从枝上飞扬起来,伴随着星光一样微闪的花粉飘荡着,从乐明珠耳边飞过,落到崖下。

乐明珠惊喜地扬起手,接住一片花办。她溜出来的时候面纱早抛到一边,月光下,面孔犹如精致的宝石,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程宗扬爬上来,长长呼了口气。在他眼前是一道形如鼻梁的山岩。两侧各有一座水潭,在月光下散发出碧绿的幽光。

程宗扬心头猛跳了一下。任谁看到这座山峰,都会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可如此维妙维肖的面孔,已经不能用自然形成来解释,尤其是那两座水潭,大小一模一样,两端狭长,浑如一双碧蓝的美目凝望天空。

山顶覆盖着一层泥土,只有那道鼻梁有岩石l露出来,白色的表面有风化的痕迹,看不出是否曾经加工过。

山峰的体积比自由女神像还庞大数倍,如果这整个山峰都是人类作品,程宗扬无法想像那要动用多少人力和物力,而南荒所有的种族加起来,也未必能提供起码的人手。如果是其他人创造了如此惊人的作品,又为什么会选择南荒

程宗扬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乐明珠已经脱掉鞋子跳到水潭边,将赤裸的双足浸在水中,兴高采烈地叫道:好凉!

第七章鸦人

少女白嫩的纤足犹如一对晶莹的玉璧沉在水底,散发着月光般柔润的光泽,美得让人不敢多看。

喂,你不是要寻宝吗

我又不会潜水。不过洗脚也很好啊。我回去可以跟小师弟小师妹说,他们师姐曾经在一个放满宝贝的水潭里洗脚。脚下面就是宝藏,一动就哗哗的响,嘻嘻。

你那些师弟、师妹肯定说——你骗人!

那有什么!潘师姐每次回山,都说她见过什么什么好玩的,我知道好多都是她逗

我玩的,可我还是喜欢听啊。

程宗扬禁不住笑了起来,说谎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这丫头的思维还真跟别人不同。听着她黄莺一样的声音,程宗扬心头渐渐变得宁静。

这几天扮新娘实在把乐明珠闷坏了。她兴致勃勃地玩了会儿水,忽然想了起来,拍着手道:鱼干呢!鱼干呢

程宗扬一笑,从背包里拿出包好的鱼干。乐明珠拣起一片,毫不客气地塞到嘴里,摇头晃脑地说:青天有月来几时我持鱼干一问之……

听到乐明珠吟诗,程宗扬心里一动。段强说过,众多穿越者都爱用诗词这一招来骗吃骗暍。自己好歹也上过几天学,应景的诗词多少也记得几首吧。

床前明月光……太浅;明月出天山……气氛不对。还是这首绝唱吧!

程宗扬起身,朗声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

乐明珠扬起手里的鱼干,笑嘻嘻接口道:是否有鱼干

程宗扬泄了气,你也听过水调歌头啊

乐明珠咬了口鱼干,我师伯最喜欢大苏。一喝酒就念啊念的,他念的最多的是这个——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未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满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不如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