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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月光 未知 10470 字 11个月前

第一章  相遇(1)

当早晨的阳光从猩红的窗帘外透过来时,梁慧云睁开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还不到八点。身边的人已经不在,梁慧云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坐了起来。这时,她看见了床头柜上的钱。她苦笑了笑,心想,这么清高的人还是没有脱俗;其实这钱完全可以换个时候给。再想想,也不能怪他,在这个经济社会中,可以说钱的作用大得不可估量。自己难道仅仅是为了他人好吗其实双方心里都清楚,两个人发展到这一步,钱起了关键性作用。

梁慧云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自从学会了抽烟,她就喜欢早起坐在被窝里抽烟。她现在才明白,这间卧室的窗帘为什么要用猩红色。昨天夜里刚进来时,在强烈的日光灯下,那猩红显得格外刺眼,她有点不喜欢这窗帘。她不喜欢猩红色,太老气。此时,她才感觉猩红色恰如其分。卧室没有阳台,又是五楼,窗户又大,如果用浅色窗帘,天一亮屋里就跟着亮起来,早上想睡个懒觉会很不舒服。对这间卧室,她还是基本满意的,特别是床上的颜色,床单、被罩、枕头全都是她喜欢的浅粉色,墙壁、房顶、家具都是白色,地板砖是米黄色,显得很干净。

抽完一支烟,她仍然不想起来。此时,她感觉下身有点隐隐的痛。从今天起,准确地说是从昨天夜里十点,她就从一个少女变成了女人,就在她过完十七岁生日的当天,2000年5月26日,农历四月二十三日。

说起来,梁慧云来到这个城市才半年多一点。刚从老家农村来的时候,她的皮肤不像现在这么白,身体也还不太丰满,说一口土得掉渣的家乡方言,让人一听就知道她是乡下人。

按理说,只有十七岁的梁慧云应该还在上高中。可命运就是这么喜欢与人开玩笑,就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改变了她。

梁慧云的父亲有五个姐姐,就他一个儿子,等到结了婚,老人都盼着生个孙子,可老天就是不遂人愿,第一胎偏偏生了个女孩,一家人都着急,孩子还不到一岁,妈妈就又怀孕了。赶到1983年,第二胎出生了,这次倒是有个男孩,可还搭配了个女孩,就是梁慧云。其实慧云本不叫慧云,叫改娟,姐姐叫改红,弟弟叫耀宗。光从这名字上就可以看出女孩在梁家的地位。

改娟与弟弟很小的时候,妈妈对弟弟就偏心。两个孩子吃奶,肯定不够吃,改娟总是等到弟弟吃足吃够了才能吃一点,吃不饱就哭。妈妈就说,这丫头咋这么不省心。从生下来,改娟就很瘦,到两三岁的时候,弟弟明显比她高,比她壮。爷爷乃乃对弟弟是百般溺爱,爸爸妈妈文化不高,对弟弟也视作掌上明珠。平时,无论谁赶集上会,买东西总是想着弟弟,她与姐姐总是被忘记。六七岁的时候,改娟与弟弟一起上学,总是她替弟弟拿书包。上学走的时候找爷爷乃乃要零花钱,总是只给弟弟不给她,她也很倔,只说一遍,不给就走,也从来不吃弟弟买的东西。再稍大一些,改娟与姐姐懂事了,爸爸妈妈也不那么明显地偏向弟弟了,但爷爷乃乃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弟弟溺爱,她与姐姐就很少去后院爷爷乃乃家了。

改娟小时候虽然个子不高,但从小学习就好。她不像姐姐,学习上什么都不懂,没考上初中就不上学了。她以全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初中。到了初中,她就给

老师说,自己不叫改娟了,要叫慧云。从此,她在学校的名字就叫梁慧云,在家里还叫改娟。 电子站

第一章  相遇(2)

在20世纪的最后一个年头,梁慧云与弟弟一起考上了邻近县城的县二中,一所不错的学校。姐弟两个同时拿到录取通知书,父母很是高兴,但一提到学费有些犯难。爷爷说,女孩家上完初中就不错了,二妮儿这高中就别上了。她一听就哭了,姐姐劝她:“不叫上就别上了,上学有啥好呀。”

“你懂什么,没志气!”梁慧云狠狠地对姐姐吼了一句,就哭着跑出了家门,坐在门外的墙根儿流泪。此时,夜幕降临,天上的星星依稀可见,知了在树上高声鸣叫。梁慧云回想着从小在家里所受的歧视,悲伤至极,泪如泉涌。

在家门口哭了好大一会儿,也没人出来看看梁慧云。她更伤心了,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她。她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径直走向堂屋。爷爷还没走,拿着长长的旱烟袋抽烟,烟雾在他布满皱纹的脸前弥漫。一刹那,梁慧云有点可怜爷爷了,但她没有心软。她定了定神,狠声狠气地说:“爸、妈,我不管谁说啥,这学我要上,如果不让我上,你们就不会再有我这个女儿了。说吧,还要不要我”

说完,梁慧云的眼泪又一次涌出来,她抽泣的声音让长辈们陷入尴尬。爷爷没吭声站起来走了。他知道,他的话伤了孩子的心,孩子大了,他管不了啦。

爸爸站起来,在爷爷的身后说:“爹,您不再坐会儿了”爷爷摇摇头,走了。

爸爸回过头对着梁慧云说:“这孩子咋说话的,这不是商量嘛。”

妈妈走过来替梁慧云擦泪,慧云不友好地把头扭向一边。

“别哭了妮儿,让你上,再作难也得让你上学。”妈妈并不介意梁慧云的敌意,坚持为她擦了眼泪,然后对她说,“娟,去跟红睡吧,不早了。”

就这样,梁慧云胜利了,她与弟弟一起来到了同一所高中。

也许这就是命运。按说,梁慧云完全应该顺利地读完高中,还有可能跨进大学的门。可是,她高中才上了三个多月,就因为一个男生给她写了一个纸条,让她离开了学校。

那天刚下晚自习,梁慧云被班主任李老师叫到办公室。李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独身女人,心理上有些异常,特别对漂亮女孩反感。梁慧云莫名其妙,因为李老师对学生一向很冷漠,很少找学生谈心。

“梁慧云,你这几天是不是在学习以外有什么事”

“没有啊。”梁慧云想了想,想不起来自己干了什么对不起老师和同学的事。再说,上了高中,已经不是小女孩了,更不会违反课堂纪律。

“不对吧,我也不跟你绕弯了,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说”李老师说着把一张纸条放在梁慧云面前。

梁慧云看了一眼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梁慧云:

今天下晚自习在c场南边等我,我有话对你说。

南杰

梁慧云并不惊慌,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这张纸条,她对南杰的印象也一般,与他更没有过多的交往。

“李老师,我没有见过这个纸条,我真的没见过。”

“从你桌斗里掉出来的,你还嘴硬,还是

好好说吧,梁慧云同学,认识到错误就行了。”

“我真的不知道,李老师,我什么都没有,我真的什么也没有。”

然而,李老师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梁慧云的话,接着就吵了起来,梁慧云一气之下,就跑回了家。本来并没有打算退学,可到了家里父母也吵她,说她不争气,小小年纪就谈恋爱,不好好学习,最后说不想上就算了,别到学校去丢人了。梁慧云一听就急了,说:“不上就不上,你们不是早就不想让我上了吗,我走,我离你们远点,不烦你们还不行”

第一章  相遇(3)

就这样,倔犟的梁慧云揣着身上仅有的五十多元钱离开了家,来到河滨市这座省会城市,找初中时的一个同学程晓雪。

离开家那天,已是初冬,天气很冷,她五点多就起了床,没有给父母打招呼,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流眼泪,然后拿了被褥和衣服,走出家门。

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一个十六岁的瘦弱女孩,走在乡间坑坑洼洼的小路上,是那么的不显眼。她要步行几里地才能搭上去县城的公共汽车,然后再转车到省城。

想到这里,梁慧云已是泪流满面。她抹了一把眼泪,穿上睡衣,开始洗漱化妆。她站起来的时候,个子显得特别高挑,宽松的睡衣也遮不住这个青春少女的丰满。只有半年,城市就把她从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窈窕丰满的大姑娘。现在,谁见了也不相信她是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

走出卧室,梁慧云并没有直接去洗手间,而是先看了看这所房子。这是个有八十多平方米的两居室,客厅不大,色调与卧室一样,都是浅色。摆放的家具很简单,一套米黄色的布艺沙发,配着不锈钢架玻璃台面的茶几,很雅致。电视柜的颜色稍深一些,浅黄中透着一些红。电视机是银灰色,二十九英寸的。在梁慧云看来,整个客厅还是非常协调的。她推开另一个居室的门,这是一个色调很古朴的书房,墙面、房顶是白色,书桌、书柜和椅子全都是古铜色,地上铺着比古铜色稍浅一些的地板革。穿过书房是一个七八平方米的阳台,梁慧云站在阳台往外望,竟有几株高过楼顶的白杨,白杨下面,有草坪,还有一些她叫不上名字的小灌木。她特别喜欢看绿色植物,这对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惊喜。她拉开阳台的窗户,关上书房与阳台之间的门,一蹦一跳地跑到厨房。厨房不大,但空间利用得很好,海蓝色的整体厨柜配着白色的墙壁,让人感觉既整洁又清爽,锅碗瓢盆一应俱全。这是一个非常温馨而功能齐全的家了。梁慧云把双手用劲举起来,嘴里禁不住喊了一声:“耶!”

梁慧云之所以对这套小房子这么用心看,这么在乎,是因为从今天起她就要天天在这里生活了。尽管这房子还不属于她,但能住在这里也很不错了。比起她租住的一间十多平方米的民房要好多少呀。

梁慧云的心情很不错,洗漱的时候,嘴里还哼着邓丽君的《甜蜜蜜》。刚化完妆,手机就响了,一看是他,故意等了一会儿才接电话。

“喂,谁——呀”梁慧云把声音拖得长长的,有点嗲声嗲气。

“起来了没宝贝儿我刚忙完。”电话那头知道她在故意问,也不回答是谁,直接说话。

“都几点了我还不起来,说,想我了没”

“别闹了

,我在办公室。你今天搬不搬家乖你要搬了我下午安排一家搬家公司。”

“我那点东西还用得着找搬家公司你先忙吧,我一会儿过去收拾一下,你下班路过那儿拉回来就行了。岩哥,我爱你!”梁慧云说着就在话筒上亲了一口,“听见了吗我也要!”

“好,行了,外边还有客人等我呢。”电话那头也回应了一个“啵”,梁慧云这才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被梁慧云称作岩哥的那个人叫杨子岩。他有自己的公司,有自己的车,当然,也有自己的家庭。对这些,梁慧云都一清二楚,但现在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一个人想要改变,自己都感到吃惊。当梁慧云从与程晓雪的交往中发现了她的秘密以后,刚开始真有点看不起她,后来却开始羡慕她,因为她看到程晓雪生活得非常舒适,钱随便花,经常有车接送,有吃不完的饭局。梁慧云刚来河滨的时候,在一家汤圆厂工作,搓汤圆手都冻烂了,天天起早贪黑,每顿饭不是烧饼就是馒头,有棵葱有头大蒜就是很不错的就头。就这样,一个月才挣五六百块钱,但她咬着牙坚持到了农历年底。春节过后,她就开始在程晓雪介绍的一家美容美发屋学洗头、洗面,这里虽然乱一些,但还比较正规,没有“特殊”服务,偶尔会有一些男客人说点s话,甚至动手在身上乱摸一把。梁慧云开始也有点接受不了,但她害怕到工厂上班的劳苦,加上程晓雪的劝说,尽管受点小气儿,但收入能高一些,也就逐渐适应了。txt电子

第一章  相遇(4)

程晓雪在一家洗浴中心做小姐,究竟有多少收入梁慧云弄不清楚。梁慧云知道以后,程晓雪也不再对她隐瞒,有了饭局,有时就喊上梁慧云,梁慧云刚开始不好意思去,慢慢也就习惯了。一个偶然的机会,梁慧云认识了做钢材生意的杨子岩,双方都很合心,就开始交往起来。

杨子岩很文气,话不多,声音很像影视演员巍子,特别有磁性;人长得很周正,一米八零的身高,标准的国字脸,眉目清秀却也透着男性的粗犷。梁慧云更喜欢的还有他身上那种深沉的、不事张扬却透着自信的男人味。梁慧云与杨子岩交往的三个多月中,他没有对她做过一次粗野的举动,也从来没有直来直去地给过她钱。梁慧云也从来没有向他提过一次钱,但她心里清楚,自己没有吃亏,两千多元的手机买过,衣服买过,甚至连内衣都买过。更重要的是梁慧云与他在一起开心。每次吃饭,都是让梁慧云点菜,每次送梁慧云回家,他都会买些平日里少不了的日用品,还有一些女孩子喜欢吃的零食。就这样,梁慧云一天天走近杨子岩,在两个人温馨的生日宴后,梁慧云跟杨子岩去了他秘密的“行宫”,水到渠成地把自己变成了杨子岩的女人。

梁慧云出了门,感觉特别爽。她把新家的钥匙挂在自己的钥匙链上,把原来租的房门钥匙摘掉,那种从心底深处产生的朦朦胧胧的感觉让她有点飘飘然。在她想来,河滨就属于她了,杨子岩也是她的了,她甚至有点感谢那位给她写纸条的南杰同学了。

从小区出来,梁慧云拦了辆的士,去她在汤圆厂附近的家。在厂里干的时候,三个人一起租一间房子,后来离开汤圆厂就自己租了一间。房子虽然小,但被梁慧云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里面充满了女孩的青春气息和淡淡的女人味道

尽管要搬新家了,梁慧云还是有点留恋。毕竟,这是她几个月来营造的一个小家。在这里,她可以哭,可以笑,还可以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在外边再不开心,一到这间小屋,心情很快就会好起来。特别是在美容美发屋的时候,有些客人总吃她的豆腐,受了气心情不好,下班一回家,她就属于自己了。买不起电视机,就花几十元钱买了个随身听收音机,听听歌,也很舒心。三个人一起租房的时候,一个月房租总共才六十元钱,但一个人也租不起。刚上班的时候她还借了程晓雪一百元钱。那时,她常想,什么时候自己能租一间房子就好了,她不敢奢望像程晓雪那样租个一室一厅,能有一间房子就行了。

想想这么快就住进了两室一厅的房子,梁慧云感觉像做梦一样。半年多来,她明白了很多道理,比如,女孩漂亮就是资本;再如,在很多时候,有了钱才有说话的资格。她清楚地记得,她刚到河滨市的几天,住在程晓雪家里,虽然程晓雪对她很好,但她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做什么饭、炒什么菜都要问,去街上吃饭也不敢点菜,吃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

梁慧云很快就收拾完了。她的东西的确少,除了被褥就是衣服,她分别打了包。那个花一百元钱买的折叠衣柜,她不准备带走,打算送给原来一起租房子的一个叫任芳的女孩,就在一栋楼上,如果她不在,让房东转给她就行了。任芳是程晓雪认识的一个同县老乡的妹妹,比梁慧云大一岁,小学都没有读完,人长相一般,但特别善良,特别老实,对梁慧云也挺照顾的,她在厂里已经干了两年,梁慧云就是通过她进的厂。 电子站

第一章  相遇(5)

梁慧云找到房东,把钥匙交了,水电费结了,就去找任芳。凑巧任芳在,俩人就说了一会儿话。梁慧云就劝任芳,别在汤圆厂干了,回头让哥哥找个轻松点的活,任芳说,俺没文化,只能干掏力活,累点苦点不怕,不用c心就中。梁慧云不好再说什么,就告诉了她自己的手机号,说有事了打手机,然后两个人一起把折叠衣柜抬到任芳屋里,又说了一会儿话,杨子岩就到了。

杨子岩虽然来过这个小屋,但待得最长的一次也不超过半小时,而且每次都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抽支烟,说会儿话就走了。很多时候是把梁慧云送到门口就走。

杨子岩跑到楼上见梁慧云与人说话,朝任芳点了点头,就拿着一大包东西下楼了。梁慧云也与任芳依依惜别,拿着东西走出这个都市村庄平平常常小院的大门。走了好远,还回头看了看她住的那座楼房。

“慧云,走吧,别留恋了。”杨子岩站在“奥迪100”一边,手里拿着一支刚刚点着的烟,耐心地等着梁慧云慢慢走来。

梁慧云突然想哭,她尽管还只有十七岁,但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她有自己的思想,她知道自己是在傍大款,会被人看不起,甚至耻笑。但她渴望在这个城市过上舒适安逸的生活,她无法抵挡杨子岩带给她的各种诱惑。

坐在车上,杨子岩看到梁慧云脸上的泪珠,他把她揽过来,把泪珠一点点吻去。梁慧云也用力抱着他,止不住哭出了声:“哥,你要对我好一辈子!”

“我会的,云,我会的,”杨子岩双手捧起梁慧云的脸,“好了,不哭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杨子岩

的老婆了,记住,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相信我!”

梁慧云含着泪水点了点头,深深地把头依偎在这个比她大十八岁的男人怀里。

梁慧云在小区门口的超市下车买菜。她坚持要在家做饭吃,因为这是搬到新家的第一顿饭,杨子岩当然依她。

等到杨子岩把东西搬上楼,梁慧云也买好菜回来了。她不让杨子岩动,自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她要像个老婆,当老公回来的时候,能吃上可口的饭菜。杨子岩就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抽着烟,脸上洋溢着春风,对,就是春风!他有多少年都没有这样惬意过了。

不一会儿,两碗中原吃法的捞面条就放在了餐桌上。现在的天还不算太热,面条过了一遍热水,这样面条就不坨了,炒j蛋卤,上面放了一小撮黄瓜丝和荆芥。后来,她认识了汪碧霞,一个三十来岁的漂亮女人。

程晓雪第一次见到汪碧霞,是在“红月亮美发屋”门前。程晓雪推着孩子向公园走,一个漂亮女人就弯下腰摸着孩子的脸说:“这是谁家的孩子呀这么帅。”小家伙友好地冲那个女人笑了笑,大概这就是男人的天性,从一出生就喜欢漂亮女人。

“我婶家的,叫天宝。”程晓雪感觉这个女人很亲近。

“哦,天宝,不错,哈哈哈……”女人的笑声很响亮。

程晓雪被她笑得有点不知所措。

“我叫汪碧霞,汪是三点水加一个姓王的王,碧是碧绿的碧,霞是霞光的霞,是这里的老板。”女人说着指了指后边的发屋,又问:“姑娘多大了有十八”

“没有,我才十六。”程晓雪不知不觉就与汪碧霞拉近了距离。

“这么漂亮,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呢。”汪碧霞递给程晓雪一个纸片,“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事找我。”

程晓雪接了纸片,心里美滋滋的。以前只知道自己漂亮,但具体漂亮到什么程度心里没底,在河滨有人夸她美,肯定不是一般的漂亮了。程晓雪开心地推着孩子走向公园,脚步都是轻的。已经入秋了,体育场的广场上有人在放风筝,她特别喜欢看飞在天空的风筝,各种各样的风筝凌空飞翔,很美很美。

程晓雪对汪碧霞有了好感,每次从红月亮美发屋门前过,都要停下来与汪碧霞聊几句。程晓雪看美发屋的几个姑娘都很漂亮,穿得都很洋气,都带着传呼,有的还拿着手机,花钱很大方,程晓雪总见她们买冰激凌。她们站在店门口,有客人了就到屋里去。

第二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3)

“啥时候来俺这吧,你看她们,那才叫潇洒,天天说说笑笑就把钱挣了。”汪碧霞从程晓雪羡慕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的心思。

“我行吗阿姨”程晓雪瞪大眼睛认真地问。在她看来,在这里比她当保姆不知要强多少倍,何况现在她是一心不想做保姆。

“叫姐,你叫阿姨不把我叫老了怎么不行呀,你比她们漂亮。”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呀,宝宝才一岁零几个月。再说,我就是干也不能在俺叔家门口呀。”程晓雪有点失落。

“别急,你还小着呢,只要想干,我在市东郊还有个店,你可以去那里。”

“再说吧。”程晓雪悻悻地走了。

程晓雪自从

有了到美发屋工作的想法,就天天盼着孩子长大,每待一天,对她来说都是煎熬。但她也不能提出来走,一来表叔表婶对她都很好,二来她对孩子也有了感情。

这年刚过了十一,姑奶提前退休了,搬过来与表叔一起住,也是为了照顾孩子。程晓雪就趁机提出来,有姑奶看孩子,自己在这也没事,想去学点手艺。

这也正合了姑奶的心意,客气了几句,也就顺势答应了。程晓雪就说想学美容美发,将来回到家也算有个手艺,已经找好地方了。

程晓雪到东郊“君畅美发屋”上班的第一天中午,汪碧霞就请她和店里的四个姑娘吃了一顿红焖羊r,当时流行红焖羊r,美发屋所在的街上有好几家这样的店。程晓雪从来没吃过红焖羊r,吃饭时有种怪怪的感觉,仿佛一个穷人到了富人家里,见了什么都稀罕,不知道也不敢问,心里毛毛的。汪碧霞很热情,一个劲地给程晓雪夹菜,还对其他姑娘说,晓雪是咱的小妹妹,谁也不能欺负她,更不能打她的坏主意。

程晓雪就想,都是女孩子,会打她什么坏主意呀但她没好意思问。

吃过饭,汪碧霞对其他姑娘说:“你们回店里吧,小红你c点心,这就交给你了,记好账,态度好点,多拉点客人。我带晓雪去办点事。”

然后,汪碧霞就领着程晓雪去了一家澡堂子。程晓雪也不多问,只管跟着她。到了澡堂,程晓雪见汪碧霞痛痛快快了衣服,也跟着脱了,可她身体是曲着的,不敢直身,两只胳膊也紧贴着上身,但那细腻白嫩的皮肤还是让汪碧霞惊奇,一看就知道是个天生的迷死男人的主儿。汪碧霞见她这样,就对她说:“晓雪,大方点,把身子站直了,胸挺起来,在这里都是女人,你怕什么。”

程晓雪不好意思地笑笑,挺了挺胸,一下子就脸红了。见程晓雪脸红,汪碧霞说:“走,洗澡去。”这才消除了程晓雪的拘谨。

汪碧霞的身段原本不错的,只是现在稍有点胖,全身如一张皮,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白;光滑细腻;虽不像程晓雪那么耀眼的白;却洋溢着少妇迷人的风韵,很。

两个人从蒸房出来的时候,皮肤那个白,那个滋润,那个细腻,真叫美妙绝伦。这家澡堂女部没有干蒸,也没有大池,只能湿蒸和冲淋浴。20世纪90年代初,中原的澡堂里流行什么“枪林弹雨”、“芬兰浴”、“桑拿浴”,无非就是用水冲,用蒸汽蒸,后来大众化的也就是干蒸和湿蒸,干蒸就是平时所说的桑拿浴,蒸房是木头做的,用电炉子把矿石烧热,淋上水就产生蒸汽,人在里边一会儿就出透了汗,不过热也挺让人难耐,蒸的时间长了也受不了。湿蒸是直接从暖气管道里把蒸汽放到蒸房,人在里边虽然也能出汗,但有点缺氧,不舒服。

第二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4)

汪碧霞与程晓雪洗完,穿上睡衣来到大厅。这是个男女混合的休息厅,洗过澡的男女浴客都可以在这里休息,聊天、打牌、捏脚、修脚、按摩、打耳朵,服务项目应有尽有。男部还有包间,可以在里边说事,打麻将赌博。还有一些洗浴中心提供隐蔽的服务,说是按摩,其实就是性服务。

程晓雪跟汪碧霞来到一个角落的地方,在茶几两旁相对而坐。这时候还单纯的程晓雪根本不知道汪碧霞另有目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

餐,她不会白白对程晓雪好,她要给程晓雪上课,把程晓雪变成她的摇钱树。

“晓雪,我问你你一定要说实话,别不好意思,这关系到你今后的生活,你按我说的去做,保准你能过上好日子,我不害你,也不强迫你。”

“嗯。”

“有人摸过你吗”

程晓雪脸红了一下,摇摇头。

“也没人碰过你吧就是——做过那事吗”

程晓雪再次摇摇头。

接着,汪碧霞开始给她讲她今后要怎么做。

“你给客人服务,要让客人摸,让客人抱,摸摸脸,摸摸胸,搂搂抱抱都没关系,但在你没之前,千万不能做那事,记住姐的话。客人到咱这就是图摸一把抱一抱,占你点便宜,你不让摸不让抱就没人找你了。”

程晓雪听得一脸羞红。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对什么都似懂非懂。

到了君畅美发屋,程晓雪才发现,除了要让客人摸摸抱抱,还有更让人恶心的事,那就是给客人“”,就是为男人。开始,她不想干,宁可多出点力给客人按摩,也不愿干那种龌龊的事。可后来见的多了,加上收入没有别人的多,也开始做。一个姐们儿告诉她,做的时候,你就只当那不是个人,就是个机器,习惯就好了。她试着去做,头几次她甚至想吐。

其他姑娘也有“出台”的,说穿了就是陪客人睡觉,在美发屋,这也是来钱最快的路子。这时候,程晓雪还没有想自己的事情,她乖乖地按汪碧霞的话去做。汪碧霞不发话,无论谁找她,打她的主意,她都坚守着最后的底线,不卖身。

程晓雪很快成了这里小有名气的小美女,她像其他姑娘一样也给自己起了一个假名,程小丽。

到了第二年春天,程晓雪已经在美发屋干几个月了,她被客人骂过,当然也被客人无数次地摸过、搂过。记不清流过多少次泪,她甚至想过回老家,每到这时,领班的小红就会劝她:“哭什么,女人结了婚不也是那样让男人摆布吗趁年轻干几年挣点钱,挣够了就在河滨找个人嫁了过安稳日子。”

汪碧霞也说她,回老家找个婆家一出嫁,天天守着那几亩地,就熬吧。想想,程晓雪真的很怕,咬咬牙,就挺了过来。

程晓雪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一大早,汪碧霞来到店里,对程晓雪说:“今天什么都不要干,跟我去见个人。”

说着拉起程晓雪就走,打的去了河滨饭店。

到了饭店的一个房间,汪碧霞关上门说:“今天有个重要的客人,河滨机械厂的孔总看上你了,点名要你,出价三千元,给你两千元。这也是难得的机会,一个很有身份的人,你心里也别有啥顾虑,到咱这的女孩早晚都有这一天。一会儿我就走了,你在这陪孔总玩,一定要听话,要温柔,要让他高兴,什么时候让你走你再走,他会送你的,钱你不用管了,从我手里拿。”

其实汪碧霞与孔老板说好的是五千元,她自己拿了三千元。 。 想百万\\小!说来

第二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5)

程晓雪听了,并不吃惊,因为她早就看出来了,她早晚都要走这条路,在这个大染缸里,白布进来是不会再白着出来的。她没有出声,也没有表示什么。

“妹儿,你都十七了,

也算长大了,我有点舍不得,可你在这干总有这一天,想开点,以后也能多挣点钱了。”

汪碧霞说着抱了抱程晓雪。程晓雪大脑一片空白,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汪碧霞也不再说什么。两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汪碧霞打开了电视,程晓雪的眼睛看着电视,却不知道看的什么。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有人敲门。汪碧霞拉开门,进来一个四十多岁、方头大耳的矮胖男人。

“孔老板,你来了。小丽我交给你了,我就走了。”汪碧霞说着拉开门向外走,又对程晓雪说,“小丽,好好照顾孔老板,我走了。”

孔老板向汪碧霞摆摆手,迫不及待地关上了门。

程晓雪坐在那里没动,她没有多想,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也没有深刻的思想,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年龄跟她爹差不多。

事情并没有像程晓雪想象得那么痛苦。孔老板长相不讨人喜欢,但对人还算体贴。整个过程她也没有经历太大的痛苦。完事后,程晓雪没有哭,没有后悔,甚至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宛若一个人坐了过山车,风驰电掣的刺激之后,在好长时间内都意犹未尽……

就这样,两千元程晓雪就把自己卖了。从那时起,她彻底成了“j”,夜里出台,在洗浴中心zuotai,到歌厅zuotai,陪人出去旅游,只要给钱,她什么都干。她的生活开始与男人离不开。有时,她会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