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1)

苏菲的选择 童舟 2232 字 2023-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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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变得更忠诚,”内森仍然情绪激动地说。他的声音穿过挡风玻璃旋回来的气流飘进她的耳朵。天虽然很冷,内森还是把顶篷放了下去。她坐在他身边,用毯子盖住身体。她并不真明白他刚说的话,于是半叫着问:“你说什么,亲爱的?”他转过头来看着她,她瞥了一眼他的眼睛,发现那眼神十分散乱,瞳孔几乎看不见,完全被狂乱的棕色的椭圆形的眼球吞没了。“我说你会变得更忠诚,如果用一种更文雅的方式表达的话。”她感到困惑,心中有些惶惶然。她转头看着一边,心怦怦直跳。在他们一起生活的日子里,他从未真正对她发过火。她全身发冷,像裸着身子淋了个冷水澡。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看着一闪而过的风景,看着路边四季常青的灌木丛,以及更远处的树长,更动听,仿佛蕴含着更多的内容,却都能让人突然产生一种揪心的感觉。

她想到波兰,想到母亲的双手。她很少想到她母亲,那个甜蜜、压抑、自我牺牲的灵魂。现在她只能想起她那双优雅的钢琴家的手,手指很有力,柔软而温暖,就像她演奏过的肖邦的小夜曲。那象牙色的皮肤使她想起百合花。她的手是如此苍白,以至于苏菲在后来的回忆里将那苍白与吞噬她的病联系起来,最后,那双手终于平静下来。妈妈,妈妈,她想道。当她还是孩子时,那双手经常在睡前抚摸着她的额头,念着每个波兰孩子都铭记在心的睡前祈祷,比儿歌还清晰:天使,我的天使,永远别离开我;不管是清晨,白昼还是夜晚,永伴我身边。阿门。母亲的一个手指上戴着一个精美的眼镜蛇造型的戒指,毒蛇的两只眼睛是用两颗微小的红宝石做成的。从马达加斯加航海归来的返家途中,别冈斯基教授在亚丁买下了这枚戒指。他到那儿勘查他早年梦想的一个地理环境,为波兰犹太人重新安置寻找地方。他是不是逛了很久才买到这么一个怪物?苏菲知道母亲厌恶这枚戒指,但还是顺从父亲的意愿一直戴着它。内森撒完了尿。苏菲又想到了父亲和他那头漂亮的金发,在阿拉伯集市中热得满头大汗。

……“赛车请到戴托恩海滩赛车场。”那警察说,“这是默里特大道,是给驾车旅行的人用的绿化道。好了,你们什么事这么忙?”他是个金发小伙子,脸上长着雀斑,看起来不太讨人喜欢。他戴着一顶德克萨斯警察的帽子。内森什么也没说,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但苏菲感觉到他在急促地低声咕哝着什么。还是在说说说说说,不过没有声音。“你想让汽车和你的姑娘上统计表吗?”那警察戴着一个身份牌:s·格勒任姆柯乌斯基。苏菲说:“如果你能……”格勒任姆柯乌斯基微笑着用波兰语问:“您是波兰人吗?”“是的,我是波兰人。”苏菲回答说。在他的鼓励下,苏菲继续用她的母语

说起来,可那警察打断了她:“我只懂一点波兰语。我的老家在波兰,就在新不列颠。听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菲说,“这是我丈夫,他心情很不好。他母亲去世了,在……”她努力想说出一个康涅狄格州的地名,于是脱口而出:“在波士顿。那便是我们为什么要超速行驶。”苏菲盯着那警察的脸,那紫罗兰色的眼里闪着天真的神情,平板的脸上略带土气,一张农民的脸。她想,他可能在喀尔巴马阡的某个山谷放牛。“求求你,”她恳求道,一边越过内森探过身子,展示她的迷人之处,“求求你,先生,请你理解,想想他的母亲吧。我们保证一定放慢速度。”格勒任姆柯乌斯基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用警察的腔调呵斥道:“先给你们一个警告,下不为例。”内森说:“多谢,阁下。”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远方,嘴唇嗡动着,仿佛在向某个无助的装在他心中的听众说话。他的汗开始像一股股细小的甘油似的往外冒。警察突然不见了。苏菲听见内森小声地自言自语起来,发动车子,朝北驶去(这次慢多了)。已接近中午。他们在树荫和如乌云密布的火红的林中穿行——那红色就像熊熊爆发的火山溶岩,宛如爆炸的星团,这景象是苏菲从未见过也无法想象到的。这时她无法领悟的一直被抑制住的喃喃自语变得清晰起来,以一种新的狂放释放出来,而里面所包含的狂怒令她害怕,就像他在车内放出了一笼凶猛的老鼠。波兰,反犹太主义。当他们焚烧犹太人居住区时你在干什么,宝贝儿?你听见一位波兰主教对另一位波兰主教说什么吗?“如果我知道你要来,我会为你烤好一个犹太人!”哈哈哈!别这样,内森,她想着,别让我这样痛苦!别让我回忆过去!她用手去拉他的袖子,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我从没告诉你!我从没告诉过你!”她哭着说,“1939年我父亲曾冒着生命危险救过犹太人!盖世太保进来时,他把犹太人躲在他办公室的地板下。他是个好人。他是为救他们而死……”她刚刚说出的谎话像一粒粘乎乎的大药丸,一下子堵住了她的喉头。她哽噎了一下,然后听见自己用嘶哑的声音叫道:“内森!内森!相信我,请相信我,亲爱的!”旦布里城界。“烤好一个犹太人!”哈哈哈!“我不是说躲,亲爱的,我的意思是藏……”说说说——她边听边想,如果我能让他停下,在什么地方吃点东西,我就可以偷偷溜出去给墨特或劳瑞打个电话,让他们来……于是她对他说:“亲爱的,我饿极了,可以停下来吗……”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