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1 / 1)

[家教]伊甸序章 童舟 4205 字 2023-05-15

「就因为那种人,阿纲和狱寺都……!但是,最让我不甘心的是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啊!」懊悔的泪水从脸庞上滑落,心底的脆弱暴露了出来,就像是个只有身体长大了的孩子。

换作以往,何时都能在别人前面哈哈笑着装傻充愣,等一个人的时候才面色凝重地苦恼纠结。可现在不同,他笑不出来了,嘴角好像被石化了一样固定在那里,扯不动。当意识到自己无法挽回任何的时候,山本自讽自嘲,甚至浮现出放弃的念头。

山本的代号是木槿花。象征着坚忍不拔的花,与此刻的他是如此相去甚远。

他的坚强和顽毅都是为了他人而做出的表象,真正的他也会迷茫、犹豫、害怕、不安,他也会因他人受伤,更会担心自己伤害到他人。名为畏惧的心墙自很小的时候就已垒砌成形,如今的高度还是目之所能及的吗?连山本自己都没有答案。

羁绊对于他而言是一把双刃剑。他能为了同伴执刀,变得强大,也会因同伴而放弃,变得软弱。但他不服输的个性深扎入骨髓,他其实不想轻易放弃,可若要挣扎,只有他一个人的力量又显得有所不足。

「谁说你什么都做不到了?」

迪诺因那闪亮的泪滴而暗吃一惊,却也不免为泽田感到打心底的高兴——他有一个很棒的家族,再过些时日必会更加成熟且令人放心。

山本闻言呆呆地抬起头,淡淡笑着的迪诺映入他的目中。

「希望还在呢,不用哭丧着脸的。而且,你也帮了很多忙啊。」

迪诺的话语某种意味上成了他的救赎,笼罩心间的烟云开始消散,山本侧头挠了挠短发,「对不起,浪费了时间。」

「不。」迪诺笑了笑,让山本别介意,之后他蹲□,伸出双手,向佐藤建议道:「我来送你吧。」

「诶?」看着身边做好准备的众人,佐藤这才明白过来,她点了下头,走近迪诺让他将自己牢牢抱起。

「那么,出发吧。」

目标直指公园,一行人毫不迟疑地起飞。

☆、06

【15时·公园】

降地后向前走了不到百米,弗兰就指着远处的一座水泥雕塑问道:「上次有那么奇葩的雕像吗?」

玛蒙摇了摇头,看向佐藤,而佐藤一脸无辜地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待众人走近后,方才看清那座雕塑的诡异题材。

左边,工艺细腻精湛。浑厚洁白的羽翼在左后肩大大张开,翼端直指天空,任务的左手抵在胸口,衣料的褶皱也被一一认真勾勒出。姣好的面容上,左目闭合,长睫毛微微翘起,下弯的眼睑和唇线,以及那行淡若无存的泪痕,充满了悲悯和恋爱,让人为之动容神牵。它是天使,它在为谁人哀叹,又似在为谁人祷告。

右边,做工粗糙狂放。单薄断翼上血管和骨架被简陋地刻画而出,细小尖锐的刻痕印记更是狰狞,穿在它身上的已不能称作衣服,只是几片残破的布片,其边缘不是被撕扯后的样貌,就是被利器划开后的状态。脸庞、肩胛、手臂、胸腔、小腹、大腿……大大小小怖人的伤痕零落着,而上扬的嘴角和大睁的右眼显得诡异骇人。然转念一想,竟觉得这一切实际上都是计算后的雕琢,看似粗鄙,却打造出了一只疯狂不羁的恶魔。

天使与恶魔的半身相融,无比神异的存在,这是敬与畏的共存。同样的面容与身形架构,是想表达这本来是一个存在吗?违和的表情在这般想象下也变得合理起来。

这世界本就暧昧不明,善恶常常混淆一体,谁能断言右半的恶魔之身不是天使的“真实”?

悚人寒意将人团团包裹,无法动弹,更无法将视线移开,只有佐藤看了雕像两眼就蹲□子观察起别处。对她而言,雕塑只是艺术品,没有特别意义,更别说这座雕塑古里古怪连美感都不具备。

「呐,你们看这里啊,好像是谜题呢!」佐藤拉了拉一旁迪诺的裤脚,示意他去看底座。

迪诺恍然回神,看了眼底座上模糊的字迹,转身向玛蒙和弗兰说:「你们先调查一下,这座雕塑不太寻常。」

「哼,别对我用命令的口吻。就算我们现在是协助关系,也不要妄想我会给你优惠。」嘴上虽不服气,玛蒙的行动却是很顺从。

小身子浮至半空,与雕塑的胸部齐平,靛光时强时弱晕出光芒。暗紫的斗篷无风扬起,灯笼裤隐隐可见。

弗兰向后仰头看着上方说道:「前辈那么热心,就稍微偷下懒——」

兜帽遮掩的眼睛从弗兰的角度正好一览无余,难得一见的冷冽眼神让他往后退了一小步走至玛蒙的正下方,赶紧接着补道:「——什么的只是开玩笑啦。前辈,出去后可要好好划账给哦,得靠那笔钱照顾“宠物”呢。」

弗兰闭上眼,将注意力集中于分析雕塑的幻术波动上。

佐藤嘟着嘴,食指在沙地上画着圈,虽对迪诺的反应不满,可她还是选择了等待。

然而,不消半刻弗兰就睁开了眼,面无表情笛盯着那张怪异的脸。

上方玛蒙的斗篷也垂了下来,完全包裹住幼小的身体,他开口道:「不行,这座雕塑被隔绝了,无法分析。」

说完,他撤掉了感应术。随着靛色的微芒一点点地消散开去,小婴儿也稳稳地落在了弗兰的大头套上。

「这样啊……」迪诺脸上带着些失落,「但应该不会有危险地,我们还是解谜吧。」

一行人纷纷靠拢在底座四旁,细细地观察起来。佐藤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个微笑,并又向迪诺凑近了一些。

底座上有七行文字。,前五行是用了朱砂的阴刻字母,第六行是同样用朱砂描了细边的八个方框,第七行是上下翻转的镂空文字『使者的钥匙』,让人在意的是它的笔画粗细并不相同。

刻着的字母如下:

e d d y n  g n

l o n d i u n i

b l i o g u i a

f  b i c d t

u n e o r a n e

□□□□□□□□

「这个,」山本指着第六行的方框,「是让我们填空吗?」

「是有点像填字游戏呢……」迪诺琢磨道。

文字的排列顺序、与四周内容的联系、词语的意义、密语的破译……想法接连涌现。

这是单纯的字母游戏,还是对应着假名或数字的暗码?以及这些字母是该横着还是竖着解读?可无论哪一行哪一列

都不具有意义,难道是隔着几个或者更为复杂的解读顺序?

迪诺接过罗马利欧递来的记事便签,将自己想到的可能性一一写下。

「呐,会不会这些也是反着的?我英文不好,不过这行填上“n”倒着连起来正好是“no波dy”这个词呢。」山本从第四列的方框向上比划了一下。

迪诺看了后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他拿笔一下下地点着纸页,眉心微蹙,「这样似乎太简单了,也没有任何提示指明它的排列规则。」

尽管如此,迪诺还是将山本的想法写在了纸上,在同时解着前六种方法的间隙,把想到的词汇填入标号后的空白处。

山本把头凑近看了眼迪诺的进度,看到前面那些复杂到如同天书一般的笔记,他歪着头说:「我觉得应该没那么复杂吧,之前也有很简单的谜题,不是吗?」

迪诺神情严肃地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同时在标号7和8后分别填上了“e”和“r”。

简单的谜题,比如那个“22222”,还有那个“idoiet”。但即使说是简单,这种破天荒到和整人无异的题目,要人做出也是极具挑战的。

「话说,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真空”、“空白”之类的意思,名词、动词和形容词都有。我记得口语里还有表示“空间”的情况。」迪诺头也不抬地答道。

山本指着的是标号为6的单词“vacuu”。根据山本的想法,他刚才又填出了几个词,首字母填空这种谜题,即使没有辞典,只要有一定词汇量就没有问题,然而这并不代表这道题简单,毕竟很多词不好删选,而且谁也没说这是英文词,以字母作为语言的国家还有法国、德国、意大利等等。

从英文先入手,现在能确定完全填出的有1的“buble”、“fuble”、“huble”、“juble”、“uble”、“ruble”、“tuble”,3的“red”,4的“no波dy”,6的“vacuu”,7的“endg”和8的“deta”、“reta”。距离完成看似只差一口气了,然而这些词的意思大相径庭,只凭目前的线索实在难以联系起来。迪诺紧锁眉继续默默整理着词语的关联,心里却越发不明白设计者的意图了。

就在这时,佐藤在一旁突然插嘴道:「这些字母的排列、组合应该都是具有意义的。」

「“意义”?你是指对这场游戏,还是对“她”?」迪诺放下笔,慎重地问道,同时把前两组陷入死局的思考方向给划去了。

「这个……」佐藤低下头,迷茫地看着地面。

佐藤曾以为她是知道的,可如今她已体认到自己只是有模糊的预感罢了,她甚至连那个人的事都不了解。

拥有共同的心情能代表什么?她们始终不是同一个人。没有相同的过去,更活在不同的世界。她拥有的是主体零散的记忆残片,而“她”享有着她的全部,却因过去而无法真正快乐。这样下去,恐怕……到最后也无法成为一个人了吧。

看见佐藤的变化,迪诺连忙解释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这可能成为解谜的提示。」他摸着佐藤柔软的发,扬起笑,「但我并不希望你因此困扰。」

回想起先前泽田的几番说

明,迪诺意识到面前的少女可能时间不多了。他们的得救同时意味着她的消失,这样一想,对少女的情感中不自觉增添了一份悲怜。

佐藤抬头笑了笑,却不再有往日那般活力,看来她心里还是没放下。迪诺暗暗叹气,又轻拍了几下佐藤的头,就将注意力放回解题上。

暗码对应法、数字破译法、文字转换法……当一个个复杂的破解方式接连被排除后,最简单也最不敢相信的填空法却仍留有一线生机。暂且不去纠结内在意义,在罗马利欧等人的协助下,最后两空能够填的词也终于是确定了下来。

于是,众人得到了十五个英文单词,这之中能够肯定的是“unflod”、“red”、“no波dy”、 “orig”、“vacuu”和“endg”,可零散的词义和词性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总感觉有谁恶意地将某些碎片偷换成了相似的伪品,再无法拼出图案的原貌……

是哪里理解错了?还是这条思路本身就是错的?

正当迪诺以为他们的方向错了而要重新将字母换成假名进行再排列时,佐藤吸进一大口冷气,急切地想要起身,可长时间保持下蹲状态的腿酸麻不已,哪还听她的使唤。结果,她自然是重心不稳坐回了地上,掌心与地面摩擦得发红,不可能不痛。仅管如此,“向后退”这一想法似是成了她唯一的信念,催促着她手脚并用向后胡乱地蹭去。

他人视网膜上投射出不可思议的一幕:佐藤看待雕塑底座——更准确些应该是上面的文字——的样子无比恐惧,仿佛那不是水泥块而是张着血口的地狱恶鬼。这可是连杀人都能笑着说出的佐藤啊,能令她恐惧到这种地布,这座诡异的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