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1)

看着那些大包小包赶着去上学的学生们,黄杨不禁有些羡慕,羡慕他们年少,羡慕他们有活力,羡慕他们拥有的那一小片只属于自己的天地。

几经周折,黄杨终于坐上了火车,窗外迅速倒退的风景让他的心越发兴奋。多年来,二月红对他的保护就像是一块厚厚的钢化玻璃,他曾经试图挣脱却发现那是对师父的伤害,所以他渐渐收起羽翼,一直乖乖地待在b省。

火车的轰鸣声很单调,车厢里的人都各自消磨着时间,而黄杨的思绪却飞回到10年前,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师兄。

那一年解雨臣接手解家仅仅一年就将家里整顿得有条不紊,那些有心思的人要么被除掉要么俯首称臣,小九爷的名号就这样被叫响了,甚至传到了b省,传到了黄杨的耳朵里。黄杨那年12岁,刚刚小学毕业的孩子眼神发亮地听着从d城来的人和师父念叨着师兄的事迹,从那以后便在小小的心灵当中埋下了憧憬的种子。

从小到大,黄杨都很仰慕自己的师兄,他也想像师兄那样小小年纪便成了大金台的红角儿,也想像师兄那样16岁便成了一家之主。

那个人,辞清调婉,水袖妆红,诡道杀伐,霸气绝艳。

解雨臣只比黄杨大5岁,可他经过的事,却仿佛比黄杨多活了一辈子……

经过15个小时的颠簸,黄杨终于站到了d城的土地上,看着眼前那些陌生的景色,黄杨还是忍不住再次感叹,他,终于可以出来闯荡了。

在第五次拒绝了小旅馆的“邀请”后,黄杨在路边打了辆车,然后对司机说:“司机师傅,我去吴氏拍卖行。”

“好嘞。”

吴氏拍卖行正是黄杨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他想从这里找到吴邪,结果却听到了噩耗。

“你说什么?!”黄杨不敢相信。

“小三爷已经过世了,您要是有什么事,我可以帮您联系我们三爷。”拍卖行的伙计语气低沉地说道。

“过,过世了……”

黄杨愣愣地看着手里的拓本,这是吴邪上次到b省时他答应帮他找的东西,这才过了没几个月,怎么就过世了?

“小吴哥哥是怎么死的?他前几个月才去b省找过我!你是不是骗我的?!”黄杨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希望从那个伙计口中听到不一样的回答,但事实却是残酷的。

“对不起先生,我只是拍卖行的伙计,小三爷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您要是想知道,不如去吴家问问?”伙计说道。

“吴家……吴家在哪?”黄杨赶忙问道。

“这个……您请稍等,我去问一下,如果三爷想见您,待会儿自然会有车来接,您先到休息区休息吧。”伙计说。

黄杨怔愣地点点头,拖着行李箱走到一边等着。

另一边,吴家老宅,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院口,一个男人从副驾驶位的窗口探出身子示意门卫开门,随后汽车缓缓开进院子,潘子从宅子里迎出来,躬身打开车门,恭敬道:“三爷,您回来了。”

“嗯,家里有事吗?”吴三省的嗓音有些沙哑。

“刚刚拍卖行的人来电话说,有个叫黄杨的年轻人……来找小三爷。”潘子跟在吴三省的身后进了门。

吴三省闻

言偏了偏头,思量片刻后,点点头,说:“派人接来,我去书房,别叫人打扰我。”

“是。”潘子立时顿住脚步,挥手叫走了宅子里的伙计。去书房,这是自吴邪出事以来吴三省最常做的事,安静地一个人待在书房,不许人打扰。

潘子目送吴三省进了书房关好门,随后便吩咐身边的伙计派人去接还在拍卖行等待的黄杨。

走进书房,吴三省靠着门板松了口气,发了会儿呆后,他走到那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后面,手往桌下摸索了两下,再用力一拧,只听“刷”的一声,地板竟翻开了一个一米见方的暗道,层层楼梯向下延伸,阵阵散发着霉味儿的冷风吹了上来。

吴三省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只手电筒,打开后,便毫不犹豫地顺着楼梯向下走去……

笔直向下的石梯大概延续了一层楼的高度,随后便是悠长的走廊,走了好一会儿后,前方出现了一扇门,吴三省走到门前,轻轻一推,见到房间里的人,笑着说:“三叔,我顺利回来了~”

阴冷的房间内有些潮湿,房顶上的灯泡明晃晃地照耀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真正的吴三省坐在房间内正细细品着一杯清茶,看到门口的人后,方才放下杯子,笑问:“当了一天的三爷,感觉怎么样?”

“呼~感觉……脸糊的难受。”

“哼,活该!”吴三省笑骂道。

自上次张起灵找到了解雨臣的外宅后,吴邪就从那里搬了出来,可吴家老宅人多眼杂不便进出,同时也为了方便打理吴家的生意,吴邪便求着解雨臣给他易容成了吴三省的模样。之后,叔侄二人就这样轮流出现,周旋于各自擅长的领域当中。

“这次的生意怎么样?”吴三省问道。

吴邪拉开凳子坐下,忍不住摸摸脸,点头应道:“您猜对了,我不在,那些人就想着怎么钻空子呢。”

“哼,”吴三省轻蔑地哼气:“这帮兔崽子的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

“可如今冒头的都是沉不住气的,恐怕难办的还在后边呢。”吴邪却没有半点不屑。

吴三省闻言沉了脸色,一边端起桌上的茶壶给吴邪倒水,一边对他说:“前段时间我因为那趟货受了伤,所以对吴家的事也没怎么上心,就是想给这帮人一点信号,好让他们行动起来露出马脚,如今看来,倒还真有些沉得住气的。”

“三叔,”吴邪端起杯子闻了闻,顿了顿,说:“您有没有想过……改行?”

“改行?改哪门子的行?”吴三省瞪着眼珠子问。

吴邪吞了吞口水,放下手中的杯子,说:“明器这行风险大,做这行的人碰多了死人的东西,沾上死气没有人性,都是些有了今天不想明天的亡命徒,跟他们斗心思、玩阴谋,您就不觉得累吗?”

吴邪的疑问让吴三省收起了怒气,因为这个问题他当年也问过,而那个时候,他的父亲,d城响当当的吴家五爷对他说了一句话,此时,他倒想把这句话转送给吴邪:“小邪,你还记不记得,你爷爷当年最爱说的那句话?”

“当然,爷爷那会儿常说,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吴邪的语气有些急切:“可不正是因为这个,我们才更要换一个行当试试吗?”

吴三省摇摇头,说道:“错了,不论哪

个行业,人心都是最脏的。当年老九门出了那件事后至今,改行的几家都没落了,留下的只有我们吴家,和不论做什么都没有放弃跟明器打交道的解家和陈家,这是为什么你知道吗?”

吴邪迟疑地摇摇头。

“你记住,不论哪一行都是利益的战场,而在明器这一行里,我们是这个。”说着,吴三省冲吴邪伸出大拇指。

吴三省的一席话让吴邪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连日来的迷茫一瞬间便全都散去了。

“那黄杨怎么办?我要跟他说其实我还活着吗?”吴邪又问。

吴三省摸着茶杯想了想:“这件事你自己处理。”

吴邪点点头,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吴家叔侄俩在密室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而黄杨也在这个时候被潘子接回了吴家,却没敢上楼打扰,只是将他安排在客厅等候,直到晚饭的时候“吴三省”才从书房走出来。

黄杨一整个下午都抱着自己的大箱子呆坐在吴家的客厅里,他没来过d城,却在这间屋子里清晰的感受到了吴邪的气息,对于吴邪的死,他还是没有什么实感。

“咳。”

一声轻咳引起了黄杨的注意,他不错眼珠儿地注视着正在下楼的中年人,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吴邪假扮吴三省却不会拟声,于是解雨臣便给了他一贴能使嗓子发炎的药,要他装作是得了感冒,这招虽然不能长久,却也是仓促间最好的办法了,侥幸还没有人发现。

看到吴三省下了楼,一旁一直陪着黄杨的潘子便迎了上去,口中叫道:“三爷。”

吴邪目光看向黄杨,没说话。

潘子会意道:“这位就是我跟您说的黄杨,找小三爷的,已经等了一下午了。”

吴邪点点头,朝黄杨走过去,沉声道:“黄杨?”

“是。”黄杨点头。

“你有什么事?”

黄杨抿了抿唇,一脸快哭了的表情问道:“我,我听说……小吴哥他,他……”

“吴邪死了。”吴邪用一种近乎残酷的口吻宣布着自己的死讯,却竟然不觉得别扭。

噩耗得到了肯定,黄杨软绵绵地跌坐在沙发上,红红的眼圈蓄出两滴眼泪,从小到大都几乎没经过什么生离死别的黄杨,到底还是没忍住,哭了。

压抑的抽泣声充斥在安静的房间里,虽然知道如果自己死了会有不少人伤心难过,但亲眼看到有人为了自己哭得这么惨烈还是第一次,吴邪有些不知所措。

黄杨的悲伤很直白,让人一目了然,甚至感同身受,吴邪此刻都有些想要走过去偷偷地告诉他这只是一个骗局,然后看着他从眼泪中绽放出笑容,再恶毒地调侃他一下。可惜他不能,这个局要绝对保密最后才能发挥出预期的效果,黄杨太纯粹,不适合撒谎。

“哭够了就来吃饭吧,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让潘子给你安排。”吴邪说。

“谢,谢谢。”黄杨还在哽咽。

黄杨的到来对于吴邪来说绝对是一个助力,虽然他涉世未深但到底是二月红的徒弟,当年解雨臣16岁接手解家却没有成为傀儡,除去本身的性格之外,二月红的教导可谓至关重要。

好戏,要开锣了。

作者有话

要说:

☆、第三十八章 九爷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吴邪顶着吴三省的脸继续按部就班地打点着吴家剩下的生意,而解雨臣也不动声色地装出一副疲于奔命的样子。

这天,吴邪正在书房忙里偷闲,潘子突然敲门说解雨臣来访。

按说这个时候解雨臣本不该再和吴家的人有所接触,以免引起陈皮阿四的注意,可对y城的动向一直都有关注的他,此时却有些坐不住了。

“老狐狸已经派了先头小队过去,恐怕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刚一进门,解雨臣便直奔主题。

“我这边,恐怕至少还需要半个月。”吴邪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我本以为引了些人过去会让他们有所顾忌,却没想到他们如此急躁。”

“所以,我想亲自去一趟。”解雨臣说。

吴邪头一摇,反对道:“不行,这件事落后一步便步步落后,牵制的法子已经没用了,你去也是枉然,太危险了。”

“那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解雨臣反问:“半个月,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吧?”

吴邪沉默。

陈皮阿四去y城是他们翻身的最好机会,这个他们清楚,想必陈皮阿四更清楚,所以他们需要万全的准备,可现在吴邪只能以吴三省的身份去办这件事,而解家也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所以有些事并不如他们计划的那样顺利。

“他们已经按耐不住了,这本来是我们的好机会,可惜来的有点早。”解雨臣继续道:“我去y城想办法拖延,你就专心准备你的,到时候我们双管齐下,保证万无一失。”

“不行。”解雨臣的话不无道理,吴邪却还是摇头:“什么计划也比不上一条命,人只有活着才能把握一切,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吴邪的坚决解雨臣看在眼里,心中感动之余却也生气,只好无奈道:“喂喂,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么?我去y城可不是送死去的,我堂堂小九爷难道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

“……”吴邪有些无言以对,他并不是不相信解雨臣的能力,可一些不祥的预感却一直缠在心头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