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大概是想起了昨晚自己喝酒的事,欧阳少恭面有愧色道“少恭失礼了,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公子海涵。”

一听到“冒犯”二字,欧阳明日的神情忽地有些古怪,他眼角低垂,忽又抬头大笑道“少恭多心了,酒醉之人何过之有。”这一笑顿令欧阳明日的闷堵的心绪畅快了许多,他转动着木轮背过了身,语气轻松的道“少恭若无大碍不如起来用些饭菜,易山,我们先出去。”

两人走了好一会,欧阳少恭放开被角暗想道“这欧阳明日果非常人,昨晚对他如此戏弄,今日他竟仍可这般面不改色的侃侃其谈。”

想起昨夜种种,欧阳少恭的嘴角弯出了一个浅淡的弧度,他眯着眼坐了半晌,才拿起那套整齐摆放在床榻边的金丝锦衣穿了起来。

对欧阳明日如此轻薄,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知道欧阳明日回来后必会来此,遂抢先一步做出了酒醉之态。本以为他只是看看便走,没想到他心机如此深沉见他躺在床上仍然不信。

还好他早有准备,在回来的路上便已脱下了夜行衣。进屋后突又发现亵衣的前襟沾染了几点血迹,把亵衣迅速脱掉,又在上面到了一坛子老酒,这样不但可以掩盖血腥的味道,也可让他知难而退。毕竟□□上身是一种极为失礼的事情,以欧阳明日的修养定会大为恼怒,拂袖而去。

没想到欧阳明日非但没走,反而想帮他解除胸口的禁制。

欧阳少恭岂会让他碰到自己,他摆了那样一个姿势,并非只为了躺着舒服,而是大有深意。平伸到床沿的手随时都可以暗运掌力发起攻击,而横在胸腹间的那只手臂更是完美的护住了气海、丹田、以及膻中几大要穴,就算神仙来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将他至于死地。

靠魂渡生存了千百年,欧阳少恭接触的人形形□□,实在太多,而真正至情至性的却没有几个。早已看透人类自私自利的丑恶嘴脸,与人相交也不过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罢了。现如今他已无法再用单纯的心思去相信别人。

从欧阳明日进门的那一刻起他便散出神识谨慎的观察着他,眼见他就要触及自己的膻中穴,情急下欧阳少恭只好铤而走险抓住了他的手腕。若非这样,凭欧阳明日在武学上的造诣马上就可以发现他体内躁动紊乱的气机。

还好最后仍是把他给气跑了。

欧阳少恭抿唇一笑,忽又齐眉紧锁。他想不明白一直对他避之如虎狼的欧阳明日为何会大发善心,难道他真的信了自己了吗?这样的信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一时间欧阳少恭心思百转,却有些分不清了。

欧阳明日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还挺为合适,只不过这种贵气逼人的金色穿在欧阳少恭身上未免有些俗气,旧衣已被易山扔了也只好将就着穿几日,待他稍作修养便要与那两个老者再次决一胜负。上官燕昏迷不醒,司马长风也被他打成了重伤,这等抢夺刀剑的好机会恐怕不会再有第二次。

其次便是玉玺,他虽对此事毫无兴趣,为求半天月帮自己寻得草药,却也不得不做做样子。

那两名老者虽然厉害,却也并非不足以匹敌,当日若不是心中惊悸突起,也不会乱了体内的真气。刀、剑与龙鳞、这三者冥冥中似乎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正因刀剑之力催发了龙鳞之识,才让欧阳少恭感到

一股莫名的悲伤,想起榣山之事,他的心绪一时起伏难平,不得已惶惶而走,离开了客栈……

随便的擦了把脸,欧阳少恭脚步虚浮的迈出了房门。却见易山站在亭前喊道“欧阳先生,我家爷备了酒,你也过来喝点清粥吧。”

视线越过了易山,落在正举杯小酌的欧阳明日身上。他的侧脸清削秀美,轮廓分明。

修长的手指拿着白玉杯,每次倒满后他都会淡淡的看上一会,再优雅的送入口中。就算何等的丹青妙手,也难以描绘他那种沉静的淡雅之态。即使他就这样安静的坐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

一瞬间,所有纷乱的心绪都在看到这幅画面后神奇的沉淀下来。

直到他来到亭下,欧阳明日才转过脸道“少恭昨夜大醉,想必今日不会再饮了吧。”

欧阳少恭低眉道“让公子见笑了。”

“先生就别再客气来客气去的,外面风大再耽搁一会饭菜可就凉了。”易山帮欧阳少恭盛了一碗粥,弯身道“爷,那我先下去了。”欧阳明日交代了两件事,除了做那件衣服之外,就是去悦来客栈看看边疆老人。

易山走后,气氛静谧的有些过分。然亭中的两人皆非泛泛之辈,仍可做到各行其事,怡然自乐。

欧阳少恭毫不客气的喝了两大碗粥,正准备寻个由头开口,却见欧阳明日放下酒杯,淡然道“少恭能否陪我去一个地方?”

“公子只管吩咐就是。”欧阳少恭忙面带笑容的来到了椅子背后。

取玉箫横于腿上,欧阳明日那双如蒙云雾的眼睛忽然发出了光。

“城外五里之处,水月庵!”

作者有话要说:  扯淡版。

欧阳明日:欧阳少恭你个坟蛋,敢非礼我,我要去找麻麻。

☆、双欧阳

秋风萧瑟,百花凋零,水月庵前枯叶残枝零散满地,更添无限凄凉。

到了门口,欧阳明日抬手示意停下,见到眼前这般光景,那双承载繁星的秀目中闪出了一丝怒色,他拈起金钱急射而出,刷刷几下便把门前给清理干净。

欧阳少恭静静的看着,他猜测这里住的人肯定与欧阳明日有着莫大的关系。

“要进去吗?”欧阳少恭温和的问。

“不必,这里是女庵,我们进去多有不便,我只在这里吹奏一曲便离开。”欧阳明日说完又落寞的看了一眼紧闭的庵门,才慢慢的竖起玉箫吹了起来。

这箫声好像含着深沉的怨恨,又好像寄托着执着的思慕,像是在低声啜泣,又像是在细语轻诉。本就哀婉悱恻,此时更显幽怨悲戚,曲调呜呜咽咽,只令听者感到心酸。

同擅音律,听了一会欧阳少恭渐渐有些明白他想表达什么,这种欲寻却无法触碰到的儒慕之情不禁让他心底一抽,放在椅背上的手忍不住移到欧阳明日的肩上,并轻拍了几下已示安慰。

欧阳明日身形一震,却没断了箫声,直到一曲终了,他才转头道“我们走吧!”

欧阳少恭轻轻颔首,将轮椅掉转了方向准备循原路而返,忽听庵门发出一声轻响,接着有人喊道“两位施主……还请留步。”

回头一看却见门口立着一位风姿婉约的灰袍妇人。这妇人慈眉善目,年近四旬,虽

一身素色袍服,举手投足间却难掩高贵秀雅之气。此人正是欧阳飞鹰的妻子玉竹居士。

欧阳少恭忙转身笑道“不知是否扰了居士的清修,在下代公子向您赔罪了。”说完弯腰揖了一揖。

见到欧阳少恭的样子,玉竹居士先是一惊,复又温婉一笑,摇头道“无妨,我与小公子早已见过一面,上次他走的太过匆忙,不知今日可否在这里用顿斋饭再离开?”

看了一眼紧攥着玉箫的欧阳明日,欧阳少恭假作欣喜的道“若居士方便,在下与公子自然求之不得。”

“那我这就去准备,你们快进来吧。”玉竹居士也显得非常高兴,她爱怜的看了一眼欧阳明日遂小步离去。

欧阳明日用力的握着玉箫,待玉竹居士离去后,他转头怒道“为什么要答应那位居士,你我同为男子,进庵恐怕……”

“公子此言差矣。”欧阳少恭打断他道“所谓无色无相,众生平等,居士既已归一佛门,她的眼里又何来男女之分。”

欧阳明日沉默了半晌,低低的叹了口气,欧阳少恭心细如尘,想必是发现了箫音中的异样才作此托词,而自己只是近母情怯,又何须去怪罪于他!

枯坐了半晌,欧阳明日如卸重负般的吐了口气,道“那就……进去吧!”低缓的语气竟使人生出一种垂暮之感。

来到庵内,一路走来并未见到其他人。水月庵虽然不大却收拾的颇为整洁,欧阳明日在佛堂拜了一拜便瞅着那金黄色的蒲团发呆。

每日里母亲一定都跪在这里为苍生祈福吧,不知她……会不会记得曾有自己这么一个身患痼疾的儿子……就因为这双腿,他不但失去了承欢膝下的权利,甚至连争取爱人的资格都没有,空有满腹经纶又有何用?不论他做的多好,都难以弥补身体上的缺失……

看着忽忧忽怒的欧阳明日,欧阳少恭也只能感叹人生无常。

如此傲骨之人却也有这般无助的一面,看来只要是人,就不存在完美之说。切莫说欧阳明日心有忿恨,自己空活了几千年不也难以参透吗?站在空幽静寂的佛堂内,欧阳少恭一直坚定不移的心突地生出了几分迷茫。

一直以来自己追寻的究竟什么?是不必忍受魂渡之苦便可永生于世,还是与魂飞天际的巽芳再续前缘?上天对他不公,可他的双手何尝不也沾满了血腥,杀雷炎,毁屠苏,甚至连他引为挚友的千觞也因他断了一世残魂。(游戏版千觞已死,据说电视版老板自己死,好虐的说。)

机关算尽,到头来仍旧是两袖空空……下一次魂渡之前他还能与天争上几分……

“两位还请到前堂小坐片刻,庵里久无人来,一时间到让我慌了手脚。”玉竹居士的声音将两人的思绪同时打断,只见她站在佛堂的门外,正伸出素手为两人指路,说罢便又小跑着前往厨房。

欧阳明日留恋的看了一眼佛堂,仿佛要把此间的一切全部印在脑内,随后幽幽一叹。“少恭,我们走吧。”

欧阳少恭点了点头,将他推出房门。短短的几步道路他竟走的异常的疲累。

到了前厅,欧阳明日凝神细望,甚至连饮水的杯子他都要仔细的摩挲一番,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欧阳少恭忽感于心不忍,轻问道“公子与居士莫非有什么渊源?”

“她

……她是……”欧阳明日喉结连动,声音却如鲠在喉。

欧阳少恭为他到了一杯茶,复又笑道“既然公子不方便回答,就不要说了。”

欧阳明日接过杯喝了一口,紧绷着的面色也略有缓和,他看了一眼门外,答非所问的道“少恭,居士年纪大了,你……能不能过去帮帮她,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好,若有事只管叫我。”欧阳少恭说完又自嘲一笑道“在下也全赖公子保护,能做的也只是些粗活,公子不必多想,只把在下当易山使唤就可。”

走出房门好远,回过头仍见欧阳明日在那里呆呆的坐着。欧阳少恭本无心插手闲事,却也不禁对这样的欧阳明日生出了几分好奇。

厨房门前,远远便见玉竹居士在中忙碌不已,看到几盘已经出锅的素菜欧阳少恭心念一转,忽地想到了梦灵丹。这是他在神月教闲来无事所研得的新药,此药与梦魂丹不同,服用后可以用真气为引看到其人的梦境,亦不会像梦魂丹那样用后会长出梦魂枝继而死去。因是无聊之作,此药并无毒性,就算这位居士吃了也只会做场好梦而已。

见他进来玉竹居士急忙推脱,欧阳少恭费了好一番唇舌才说服她让自己帮忙,到最后也只是临时做了一回端盘子的小二,其他的事情玉竹便说什么也不让他做了。却正合了欧阳少恭的心意,拿出一粒丹药用真气一摧,那些粉末便无声无息的落入了盘中,欧阳少恭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