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1 / 1)

“我真没有什么居心,少恭,哦不,太子长琴!”尹千觞尽量说些不刺激到他的话来稳定欧阳少恭的情绪,趁他思考之时,飞快的对弄月打了一个眼色。

见弄月点头,尹千觞忽然喊道“太子长琴,赤羽来找你了,他就在你后面。”

听欧阳少恭的意思,此人对他一定很重要,尹千觞被逼无奈,也只得铤而走险。

不想欧阳少恭身形一颤,竟然真的回过了头。

一瞬间,两股劲气向他颀长的身躯尽袭而去,其间还夹着数十枚阴阳扇中可以令人至昏的钢针。

气劲与钢针还未临身就被一股无形的屏障弹开,欧阳少恭发现被骗,回手就是一掌。

掌风的范围极大,竟将两人一同击中,飞在半空中的身体顿时相继掉在了地上。

弄月本就伤势未愈,经此一击,胸口处顿渗一片殷红。尹千觞急忙将他拉到了身后,大怒道“欧阳少恭,我知道你厉害,可你再厉害又有什么用,就算把我们都杀光,欧阳明日也活不了,你不是熟读龙渊残卷吗?你要想救欧阳明日就快些恢复神智,想想那上面是否有破解之法,若再晚了,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欧阳少恭陡然一怔,重复道“龙渊残卷?我怎么把它给忘了,对,那上一面一定有救人的办法,整个蓬莱之人不都被我复活了吗?我一定也能救他,一定能救他。”

见欧阳少恭再次陷入了思害,尹千觞右手一动,只见光芒一闪,手中已多出了一把造型怪异的法杖,他足尖一点,悄无声息的扫向了欧阳少恭脖颈。

尹千觞这力道于往日大不相同,再加上欧阳少恭一直魂游于天,虽然及时闪开,却仍被刮中少许,这少许的劲气正中他颈后的睡穴。

接住了欧阳少恭摇摇欲坠的身体,尹千觞对弄月道“弄月,你受伤了?”

“没事。”弄月站起身不解的道“你不是说龙渊残卷里有救治赛华佗的办法吗?为什么要打昏他?”其实他想问的不只是这些,欧阳少恭说的话,以及尹千觞那把不知道收到哪里去的怪异武器,都是他惊疑之处,然事有轻重缓急,凡事都已救治赛华佗为先。

“少恭思绪已乱,若再任由他这样,定会损伤他的心神,我更怕他急怒攻心,出手毫无分寸。”尹千觞说完便催促道“先把少恭和司马少侠进去,再看看欧阳公子是否有救。”

易山这才缓过神,扛起司马长风,紧跟着三人跑向了房门。

欧阳明日仍然直挺挺的躺着,身上被乱七八糟盖的了好几层。那张清秀的脸早已血色全无,唇色已呈清白之象,比往日更淡了几分。

见此情景,易山再也隐忍不住,把司马长风放到椅子上,便跪倒床前捶地痛哭。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能让这七尺高的汉子哭成了泪人,足可见他一腔忠义之情。

弄月亦是强忍泪水,他与赛华佗接触虽少,却已惺惺相惜,那日月下观星,便将对方引为了知己。想起两人把酒而欢,畅论天下,赛华佗谈笑自若,字字珠玑,那种傲然的笑容犹如昨日……再想他拼着内力受损,却不曾食言而为自己疗伤,弄月只觉喉咙一紧,终是落下了一滴眼泪。

尹千觞看得很是真切,他拍了拍弄月的肩膀,虽然是劝慰别人,但看到毫无生机的欧阳明

日,和歪在椅子上昏迷不醒的欧阳少恭,便也感觉眼底生热,鼻腔泛酸。对欧阳明日他并没有太多的感触,然一想起再度迷失于错乱记忆之中的欧阳少恭,便压制不住翻涌的心情。

欧阳少恭所受的一切,外人只能体会一二,只这一二便可使人畏之如虎,于欧阳少恭来讲,这千年来的遭遇又岂是只字片语可以说清……

天可怜见,少恭在这个世界找回了初心,可此时尹千觞却担心他因欧阳明日之死,而再次丢弃了心中的善念……

室内烛影暗淡,烛泪成行。屋中三人无语,三人神伤。

“爷,我知道你苦,知道你累,都怪易山无能,不能为你分担。你思虑周全,一定早就算到了这一天,你建墓室时我还笑你准备的太早,没料到……竟然这么快就用上了。”易山的眼泪奔流不止,他抽泣了几声,又道“我这就带你去那间墓室,你就在……就在那里好好的睡一觉吧。”

“你说什么?赛华佗给自己建好了墓室?”弄月一步上前,单凭一手就将易山给拎了起来。

易山哭道“十几日前,那间墓室就已建成,老主人一直说爷命有一劫,没想到……真被他一语成谶。”

赛华佗从来不做无用之事,莫非那墓室中有什么玄机?

心念一转,弄月拭了拭眼角,急声道“一人背上一个,快点去那间墓室,易山,你带路。”

作者有话要说:  且看老板如何将精分发挥到极致,此乃高难度情绪,还请大家勿要模仿,若有强行模仿者,后果自负hhhhhhhh。

☆、双欧阳

三人各带一人却也健步如飞,就着几声寒鸦的鸣啼,很快便到了京郊之外。

只见百米之外高高隆起,隐约可以看见墓穴的前方立着一块宽约五尺的墓碑。

易山抬手一指道“就是那里。”

尹千觞与弄月皆是精神一震,加快了脚步,转眼间就到了墓碑之前。

点亮了火折子才发现墓碑上竟空无一字,弄月不禁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连墓文都未及刻上,莫非是赛华佗算出此劫,却未曾看破此劫不成?否则怎么有人在墓前立下一座空碑?

心中蓦地生出一股悲凉之意,若这墓室中毫无机巧,赛华佗便已回天乏术,与他相交一场,怎忍心不让他于人世间留下此名!

气运于指,弄月正准备为欧阳明日刻下墓铭,忽瞥见脚下有几颗散落的棋子。遂将火折子凑近一些细细观瞧,复又抬眼望了望天空中为数不多的星斗。

尹千觞与易山不懂他为何来而不入,但见弄月神情凝重,必是有所发现,便都没敢开口询问。

少时,弄月弹指移开了两颗棋子,一阵扎扎之声,木门竟向上升起。

“墓门外依紫薇斗数而列此星阵,或许里面还有机关,你们跟着我,切莫急躁。”弄月说完便挟着司马长风当先而入。尹千觞搀扶着欧阳少恭紧随其后,接着便是抱着欧阳明日的高易山。

没走几步弄月便又停下了脚步,他看了看四周的布置忽地摇扇赞道“赛华佗果非凡俗可比,此处以五行阵法辅以星辰图,并配上星斗的走势,实在是玄妙之极!若是走错一步,便会永沉于星海幻境之中。”赞罢他回头道“你二人看清我的步子,此地步步机巧,

切莫走错。”

弄月的步伐并不太快,一方面要不断计算每个时辰的星位,另一方面他还得迁就内力粗浅的高易山,几人停停走走,进到墓室深处将用了一个时辰。

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口金漆寿棺,棺盖斜斜的盖着,借着微弱的火光可以看见里面那一方锦绣的软枕,推开了棺盖,下面的铺盖之物便已一目了然。

棺椁内的奢华一如既往,被褥皆为绫罗,上面以金线刺绣出大片花纹,花朵有大有小,错落有致,颇为生动真实。

掀开了被子,却见下面摆着三个锦囊,锦囊上分别写着三个名字。

弄月千觞,欧阳少恭与高易山。有意思的是弄月和尹千觞的名字竟然写在了一个锦袋上。

将锦囊抓在手里,弄月吩咐道“易山,先把你家爷放进去。”

易山闻言眼泪再次流出,放欧阳明日躺平之后,更是一跪倒地,手抓着棺檐大哭不止。

弄月摇了摇头,轻唤道“易山先莫悲哀,你家爷留有东西给你。”

易山茫然抬头,果见那锦囊上写着自己的名字,拆开来一看。上面只写着寥寥数字,然他看过后,脸上不由生出了一丝喜色。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就照我图上所交代的八卦方位,点亮七七四十九盏明灯,绝对不能有一丁点差错,这将关系到我的生死,切记,要保持明灯不灭。若天可怜见,四十九日之后,我们再做主仆!”

这张字条的下面还附有一张八卦的小图,燃亮明灯之处亦标记的非常清楚。易山对自家爷向来都奉若神明,得此昭示,顿时止住了泪水,抬袖在脸上抹了一把,便按照上书的位置快速的摆起了油灯。

弄月与他离得很近,上面的字自然一个不露的看入眼里,不禁暗自点头,随后拆了自己和尹千觞的那份锦囊。

“能送我来此者,非弄月莫属,能劝慰少恭者当属千觞。我若身死,少恭必会因惊怒而癫狂,若他神志已失,便将他困于左侧墓室中的天罡锁魂阵,若他还能保持一线清明,切莫让他为我耗心劳神。”

下面还有一行龙飞凤舞的小字。

“得弄月为友乃我赛华佗之幸,得千觞为友亦是少恭之幸!此生,共幸之!”

弄月与尹千觞对望了一眼,再看向欧阳明日时,眼中都多了一丝叹服。

能将世事算计的如此精妙,除了赛华佗,恐怕再无他人!

“我若不来岂不是让你的妙算失灵,失去你这样的朋友我也会觉得心痛。”持扇一拜,弄月轻笑道“赛华佗,在下叹服之至,甘拜下风!”

尹千觞也不禁对欧阳明日生出了刮目相看之心,在他的印象之中除了欧阳少恭,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算无遗策之人。

想起欧阳少恭,他顿时失去了主意,扯了弄月一把问道“少恭还没有醒,到底该怎么办,难道真要把他困于什么锁魂阵?”

“这……”弄月亦感到踌躇。

却在此时人影一闪,衣袂之风顿将燃起的灯火带得昏暗不定。

几人的心瞬间便提到了嗓子眼,一怕烛火将熄,另一个则是,他们都看清了那张趴在棺椁边缘的侧脸。

此人则是不知何时醒来的欧阳少恭!

尹千觞不知他是否恢复了神智,只轻

喊了一声“少恭。”便给弄月递了一个眼色,两人往他落脚处慢慢移动。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陪明日单独呆一会!”欧阳少恭平静的回过了头,他深深的凝视两人一眼,语调低沉的道“司马长风受的只是皮外伤,调息几日就可康复,已不需我出手了。”他顿了顿又道“为防相柳暗下阴手,你们先不要回到欧阳山庄。”

见他神色沉稳,说话也是条理分明,尹千觞与弄月同时喜道“少恭,你清醒了?”

欧阳少恭点头道“醒了!”

弄月忙把锦囊拿过去道“这是赛华佗留给你的。”

欧阳少恭接过后便紧紧的攥在了手中,他的眼睛却一直紧盯在欧阳明日眉心的朱砂痣上。

两人见他不愿多言,相视一眼,便点头退了出去,顺便带走了仍陷入昏迷中的司马长风。

而此时,四十九盏明灯已经全部燃起,将墓室内照的亮如白昼,一片通明。易山正垂首而立,静看着两人。

欧阳少恭温和的说道“易山,辛苦你了,你便留在这里吧!”

就在易山查看锦囊时欧阳少恭便已经醒了,昨日的种种真犹如一场大梦,到此时梦境初醒,他终于相信眼前这个残忍的事实。

然用神识看到欧阳明日留给易山的锦囊时,心中忽地生出了一股希望,别说四十九日,便是四年四百年,他也愿意等。

来到了棺椁前,他更发现在欧阳明日的眉心处,竟隐有一团聚而不散的仙灵。这个发现使他狂喜不已,若是仙灵未灭,欧阳明日就并没有彻底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