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结拜(1 / 1)

齐云傲带着二十名镖师快马先向江乘风府送信,那江府的气派豪华、雕栏玉砌,真是豪门大族。

江乘风一听到是龙威镖局的书信,亲自前来迎接,只见那江乘风虽已须眉俱白,但身体精壮,面色红润,声如雄钟,浑不似已八十岁的老人。在江乘风身边的两名壮汉都五十岁左右,分别是江乘风长子江杉与次子江松,二人手长腿长,肌肉盘结,一望而知武功甚高。

论辈份、论年纪,齐云傲都是晚辈,他逐一跪下叩头,江氏父子见云傲如此谦虚,都大有好感。

江乘风急忙扶起,笑道:“齐贤侄不用客气,老父只是虚活几岁,怎受得如此大礼,而且贵局展总镖头及令尊我素来敬重,大家自己人,不用客气了。”

云傲又向江彬江松叩头,江杉江松连忙还礼,云傲谦逊说:“两位前辈和家父年纪相约,晚辈应该向你叩头行礼的。”

江杉及江松欣然接受。

江乘风听到镖师大队将会到来送镖及贺寿,心中高兴万分,立刻设宴招待,席间江乘风酒意兴发,谈笑风生,见多识广,云傲暗暗佩服。

以路程计算,镖师大队还有三天才到达江南。江杉长子江杰年约二十岁、次女江蒨年方十六,和云傲同游江南名胜。云傲长居北方,只见江南天气和暖,繁花似锦,若不是盼儿之事令他心乱如麻,实在乐而忘反。

云傲虽不算英俊男子,但高大爽朗,粗矿豪迈,充满燕北壮士之风,情窦初开的江蒨不禁产生好感。这天,三人在江南第一店–满花楼吃着四式小巧点心,云傲却喜欢大碗酒、大块肉地吃喝,这种粗豪的表现,反而令江蒨愈来愈倾心。

云傲去了茅厕时,江杰用手一撞江蒨,笑说:“妹妹还看甚么?人家要上茅厕,难道你跟着去吗?”

江蒨啐了一声,笑骂:“你敢笑我?”面上飞红,显然是动情了。

江蒨瓜子口脸,皮肤嫩滑,一双大大的眼晴尤其动人,人人都说江老爷子广做善事,好心好报,有了一个美名四播的孙女儿。江蒨虽不乏公子追求,但都是江南的纨绔子弟,这时见了一个如此英伟的北方汉子,大为心折。

这时,几名乞丐进来,店小二想走他们,为首的老乞丐已五十岁左右,只是哎唷地叹道:“施舍几碗残汁净饭,老乞儿要吃饭啊!”

那店小二一脚想把老乞丐踢出门口,怎知老乞丐手持的木杖轻轻一拨,小二的腿自己撞了下来,正中穴道,跌到地上,同时老乞丐亦跌在地上,哼哈了半响仍未能爬起来。

江杰及江蒨立刻扶起老乞丐,指着小二在骂:“你不施舍就算了,为何要打人?”

刚才小二跌下时,云傲刚好出来,看到那老乞丐木杖移动之快,认位之准,实在极精妙,就像把刀锋放在一处,等待敌人自己送上掌腿一样,后发先至,端的是十分高明武功。

长风走过去,恭恭敬敬的向老乞丐行礼:“龙威镖局齐云傲参见老前辈。”

云傲自小随父亲闯荡江湖,识见经验比江杰及江蒨等人好得多。

老乞丐奇道:“这位公子,我只是一个老乞丐,甚么前辈不前辈的!”

江蒨看到云傲一本正经的行礼,不禁一笑,娇美可爱。掌柜及小二见到老乞丐认识几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小姐,态度

自不同,上菜又倒酒。

老乞丐笑说:“做惯乞儿懒做官,你给我做官,我怕会为祸百姓。我们这种乞讨之人,吃不惯大鱼大肉,吃不下百姓的血汗,还是施舍一点冷饭残羹吧。”

云傲见他说话棉里有针,讽刺贪官污吏,已知他是一位风尘异侠。

齐云傲笑道:“老前辈说话不怕开罪高官恶吏吗?”

老乞丐傻头傻脑地说道:“是哪一些狗官吗?我可不怕?大不了把我捉去坐牢,省了施舍,有饭吃,有屋住,比现在的老百姓更好。”一手指着不远处的几个锦衣官差。

那些官差有要务在身,本不想多生事端,此时再也忍不住,拔刀走过来指着那老乞丐,喝道:“你这老乞丐胡说甚么,不打你一顿我就不姓曹。”

一刀向老乞丐刺过来,云傲不待老乞丐出手,已拿起一个大饱套在剑锋上,姓曹官差看到自己的剑刺中一个大饱,不禁一怔,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他再也忍耐不住,舞剑狂插,已是取命的招数,云傲不禁生气,心想:“只是一时戏言,何必下杀手?”

当下立刻拔刀挡住,云傲的武功可比那姓曹的高得太多,几刀过去,那人已险象横生,若不是云傲不想杀官差,那人早已身首异处。

另外两个官差拉住姓曹的,那姓曹的兀自生气,怒骂:“我乃锦衣卫指挥使曹公公的养子曹诚,你们活得不耐烦了。”

云傲等三人吃了一惊,特别是云傲知道总镖头与锦衣卫曹捷有过节,更是眉头深锁。

那姓曹的以为云傲害怕,笑道:“害怕吧?先给爷爷叩头,我会考虑放过你们。”

江蒨看到云傲武功如此了得,更是倾心,老乞丐则笑咪咪地看着。

云傲抱一抱拳说:“原来是锦衣卫,我家主子与曹公公认识已久,算起来都甚有缘份,这天的事暂且搁下来,他日再请教请教!”

这几句不亢不卑,像是套交情、又像摆姿态、这种对敌之说话经济就非江氏姐妹及展长风之流可比。

岂知那曹姓锦衣卫并不识趣,再想扑上来。他身边其中一个锦衣卫按住他的肩膊,制止了他,那人身材不高,身形颇瘦,面如冠玉,眉目如画,约二十岁年纪,神态颇为潇洒,他抱一抱拳,笑道:“看这位公子是一位英雄人物,不知如何称呼?”声调颇尖而高,但语气温文动听。

云傲闻说锦衣卫中不少乃阉人太监,此人尖声娇语,面目白晢,定是太监无异。

云傲回礼说:“在下只乃无名小卒,贱名何足挂齿,就此谢过离去。”携着老乞丐的手离开。

那曹姓锦衣卫还想发难,忽闻:“哥哥,算了吧!”正是刚才那个斯文锦衣卫,原来二人乃兄弟关系,曹姓锦衣卫悻悻然,看来对其弟颇为忌惮。

那时天色已黑,江氏兄妹要回家了,老乞丐与云傲一见如故,老乞丐说话恢谐,皮里阳秋,云傲愈来愈尊敬,相约再到别处吃喝一会。待江氏兄妹回家后,老乞丐带他到一后巷破庙中,那里共有十多名乞丐,臭气颇浓,群丐见云傲衣着光鲜,顿有不屑之色。

老乞丐拿起一个沾了黑灰的大饱给云傲,然后拿起葫芦喝了一口酒,再递给云傲,云傲毫不介怀,一口咬着大饱、大口喝着烈酒,老乞丐呵呵大笑。

老乞丐挽着云傲的手,笑道:“各位兄弟,我带来这位小兄弟很够朋友,老乞丐今天开罪了锦衣卫,幸好这小兄弟替我打发他们走,否则我这副老骨头便会死了!”

众人大呼叫好,云傲不好意思,说:“老前辈说笑了,前辈武功高强,小子只是班门弄斧,只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就是忍受不了狗官欺压百姓,鱼肉人民。”

这几句豪气干云,又是不阵喝彩声,其中一名乞丐说:“甚么老不老,前辈不前辈,他是我们的张帮主啊!”

云傲大惊:“张张帮主、主?丐帮帮主张飞雁张前辈?”说罢立刻拜倒。

丐帮乃江湖第一大帮,乞丐本乃社会最低下层人士,传说创帮主韦洛偶得奇遇,学得一身绝顶武功,结合全天下乞丐,组成丐帮,行侠仗义,为人敬重。经历二十代以后,帮中有兴有衰,但始终不倒,凡丐帮弟子必以行丐为生,但亦必懂武艺,救民于危难之中,势力极大,一般江湖人物对之又敬又怕。

到了这一代张飞雁帮主雄才伟略,年轻时乃大将军,后来厌倦政坛,投身丐帮,累功升至九袋长老,十年前前丐帮帮主为剑神凤先生及锦衣卫所杀,张飞雁继位,重整帮会,比之前更为兴旺。

这张飞雁武功极高,精通丐帮世代相传的诛仙剑法及虎爪功,传闻功力更远超前帮主,在江湖上德高望重。

张飞雁急忙扶起云傲,笑道:“我性子急,忍不住开罪了锦衣卫,如果处理不好,只怕又会挑起丐帮与锦衣卫的一场血战,你这小子处理不错。你叫甚么名字?”

云傲恭敬地说:“小子齐云傲,龙威镖局镖头,家父齐雄彪。”

张飞雁点头说:“我和你家展总镖头有一面之缘,是一名好汉子。呵呵,你我一见如故,不如结成异性兄弟如何?”

云傲大惊,颤声道:“这……这,小子何德何能,敢高攀前辈?”

张飞雁辈份极高,掌管天下第一大帮,权力之大,足可列入武林十大之内,不要说齐云傲一名二十多岁的小子镖头,甚至天下第一镖局总镖头展万豪亦未必可以高攀。

张飞雁哈哈大笑,声震全屋,他狂笑道:“你救我老乞儿在危难之中不难,语言之间迫退锦衣卫不难,但衣着光鲜而挽着老乞儿的手、吃着黑灰包子、喝着老乞儿喝过的残酒,就大大不易了!”他挽着云傲的手,笑说:“你再不答应,便是看不起老哥哥是乞儿了!”

云傲大急道:“不是、不是、不敢、不敢!”

四周轰声道:“结拜吧,能和我们帮主结拜的你是第一个人。”

云傲只好答应。

当下摆好香案,在众人面前作八拜之交,正想盟誓同年同月同日死,张飞雁阻止笑道:“我比你长几十年,同年死你则不太化算,算了,呵呵!”

便誓有褔同享、有难同当之意。张飞雁豪迈潇洒,与云傲真的成为了忘年之交。

酒过三巡,张飞雁和云傲一起到了树林再喝,飞雁醉看云傲,笑说:“素闻龙威镖局个个武功高强,大哥想和兄弟比划比划。”

云傲大惊:“大哥武功卓绝,兄弟怎是大哥敌手!”

飞雁不理,随手拿起了一枝竹向云傲挥去,竟是极高明的剑法,云傲闪避不了,给打在肩上,一阵火热的痛,只好拔出单刀

,抵挡大哥的快攻。

只见飞雁剑法极快,到最后漫天都是剑影,剑走轻灵,刀重沉实,云傲刀法却沉重之极,但竹刀相交,小小竹子竟然可拼钢刀而不断,显然其中蕴含极深的内力。

云傲以快打快,把单刀也使得风雨不漏,不给快剑刺进来,怎知刀法却被制得愈来愈呆滞,忽然竹子搭上了刀背之上,一削过去,云傲立刻撒刀后退,单刀落地。

云傲面有愧色,飞雁哈哈大笑,一掌击起地上泥土,单刀弹起,接在手中,单是这份功夫已举世罕见。飞雁单刀翻飞,沉重的刀彷佛无声,刀法灵动之极,忽快忽慢,忽轻忽重,但总是无声无色。

云傲看着飞雁的手,十指飞舞,使刀竟然不是紧握,而是用手指操控,端的是变幻莫测。

飞雁刀招耍完,见云傲呆呆地望着,笑道:“大哥和你结拜,没有甚么礼物给你,如果你喜欢,我便把这刀法传给你吧!”

云傲从这套刀法看到刀的另一境界,觉得比家传的三十六式铁环刀更精深多了,当下也不客气,立刻拜倒,笑说:“谢大哥!”心想这大哥名虽兄长,实则师父。

飞雁也不客气,受了他的一拜,道:“我任丐帮帮主前,本乃一名刀客,这套刀叫无尘刀法,乃一百年前无尘道人所创,练到深处,可说是刀法之极致,可惜我担任帮主后,勤修诛仙剑法及虎爪功,无暇再练,现在传给你,你日后用之来行侠仗义,警恶惩奸。”

云傲再拜,当下二人一边论刀、一边喝酒,不觉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