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1 / 1)

事实上周向红还是加了小心的。她这两天只出去买了一次菜,上下楼时还特地留意看有没有人在尾随自己。除此之外,就再没出过门。外面也的确是够乱的,这两天已经出了好几起小区居民和混混之间的冲突,有一次还惊动了警察。但这帮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家伙虽然扰民,却实在没被抓到什么违法的事实,警察来了也只是调解一通,就此作罢。

这倒让混混们的气焰逐渐嚣张起来。不就堵着来回走路的大姑娘小媳妇调侃两句嘛,能怀孕是怎么着?你家挂在院子里晾晒的衣服没了关我屁事?老太太走路不长眼睛,我这胳膊肯定被你撞骨折了,一把年纪都他妈活到狗身上了?瞅什么瞅,肏你妈的找揍是不!……事实上并非打不过,整个小区虽然以老年人居多,但青壮的汉子怎么也凑得出几十号,又都是工人出身,论打架足够把这帮混混拆零碎好几回的。但大家都是老实人,平时遵纪守法惯了,实在是下不了手。

胖子来的时候,周向红正在洗衣服。突然响起的敲门声一下子让她警醒起来,连忙关了水,整个人都保持着慢动作,屏住呼吸听外面的动静。来人敲了两遍门,周向红只是不出声,希望装出家中无人的样子来,同时心里暗暗祈祷儿子不要被惊醒,发出什么声音。

强哥在楼道里嘿嘿一乐,身后叫小国的男子一伸胳膊就要砸门,被他给拦住了:“周大姐,是我啊,强子。我正好有事儿路过,就顺便来问问前两天咱说的那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知道你在家,刚才阳台上晾衣服的就是你吧……”门后一片安静,他也不急,依然笑呵呵的,只是语气让人发冷:“你躲着不开门没事儿,我就当这算你答复我了,咱们走着瞧……这样……我把呼机号给你留下,啥时候你要是改了主意呢,就给我打电话……塞门缝里夹着了啊!”

胖子的确是走了。周向红老半天才敢开门确认这一点,同时拿到了那张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串号码。她把纸条攥成一团刚想扔,又犹豫着缩回手。关好门转身回到客厅,她摊开手,把纸团小心的打开,抚了抚那些褶皱,然后拉开柜门,叠起来塞进了一个角落。

李秀玲今儿不太顺,事实上这活儿哪天也没有十分顺的时候。刚才伺候跳舞的老头,也不知是干什么的出身,手上的劲儿出奇大,兼之一巴掌的老茧。下场还没两分钟,就撩着裙子边儿把手插进了她的内裤。在这之前她刚和别人跳了十块钱的,那人也是个老油子,一双手把她撩拨得欲仙欲死,阴道里洪水泛滥几乎要溃了堤,结果她一直配合着,到底那人也没表示想和她去卡座详谈。这让她多少有些懊恼,甚至对自己的敬业精神产生了质疑。

老头只在她的屄毛上胡乱摩挲了两把,就迫不及待的顺着阴唇中间的缝把手指探进去,结果沾了一手指头的腻滑。这个状况很大程度上鼓舞了他,一路顺畅的贴着尿道口,弯起来抠进了阴道。粘液反过来又成了保护李秀玲自己的屏障,但尽管如此,那些老茧仍然毫不客气的摩擦着她娇嫩的粘膜组织,从尿道口传来一些细碎的痛感,阴道里也是。那根不住搅动抠弄的手指像一柄小锉,从里到外折磨着她的神经。她开始还能忍住,后来不由得从鼻子里轻哼出来,额头也见了汗。

老头倒当她的状态是享受一般,手上不断的增加着力道。她下体夹着那只折磨人的

手,双腿不分开,阴部就磨得厉害,稍稍分开些,那手指又因为减小了阻力而愈加深入几分。

搁在从前,李秀玲早就出声让他停下了,但如今不同,家里电视还没着落呢。她只好拼命的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企图尽量捱的时间久些。不知怎地,她忽然又想起了当初刚进舞厅时听到的,那两个男人肆无忌惮的对话:玩就行了,你给钱还管她舒不舒服?……是啊,谁会管你舒不舒服?只能自己去适应和调节。若干年后有句不怎么流行但许多人都知道的话是这么说的:生活就像强奸,如果不能反抗,那就要学会享受。第一个说这话的人大约是无从查找了,但八成是个女人,抽烟、喝酒、泡夜店,也许手臂上还纹一朵玫瑰,阅人无数。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老头,李秀玲去卫生间打理。痛楚这个玩意根据程度不同,对人体的刺激也是不同。高烈度的疼痛可以造就一名英雄或是叛徒,轻微的则有可能对人体产生强烈的刺激。李秀玲被老头抠得整个阴部都黏糊糊的,甚至出现了尿意。老头也没好哪去,给钱的时候钞票都粘在手上了。只是压根没见着他往卫生间走,留着那一手的芬芳也不知是嗜好还是帕金森前兆。

尿完擦拭干净,李秀玲起身从小隔间里走出来整理衣服,正看见小娟侧着身子站在角落里,不知道忙活什么。

“娟儿啊,咋啦?”李秀玲问。

小娟转过身来,皱着眉头,拿了纸正不住在胸前比划。她穿了件前开襟的衣服,此刻大敞着,胸罩也解了开来,松松的挂在肩上。

“遇上个傻屄,使劲捏我,把我奶给捏出来了!”小娟气恼的回答:“姐你看,这咋还止不住了呢……”

李秀玲这才看见,她手里的纸往左边乳头上一沾就湿一块。那个右边的乳头没得到照顾,正不住的往外渗着奶水,在乳头顶端汇聚成大大的一颗,就滴落下去,而后又聚起一滴来。作为一个过来人,李秀玲明白这事儿,她自己的奶水到现在也还没断干净呢。

“哎呀,以前我就说,你回奶没回干净就不该出来赚钱。这天天让人接触,根本断不了!”

动。

但这事终究也有弊端。此时暑气未消,气温偏高,客人们一饱口福之后,难免有些残留渗漏出来,时间一长就会散发出一股馊味。小娟仗着租住的地方近,图便宜就没在舞厅租更衣柜,因此不得不经常跑回去换衣服,从而导致营业时间过于零碎。

今天这种情况更严重一些。李秀玲帮着她弄了好一会儿,奶水也没收住,没办法,她只好在胸罩里垫了些纸,先应付着,而后急匆匆的回家去了。好在舞厅对女人免费开放,不收门票,来去自由。

折腾了大半天,将近半夜的时候李秀玲才到家,简单冲洗了一下,就上床睡觉。尽管跳舞看上去是个挺轻松的事儿,实际上一天下来也折腾得人腰酸腿乏,更何况时不时的还得接个大活儿。

家里人是早都已经睡下了,自从她开始卖身,体力消耗增加,晚上没多少精神给丈夫做按摩,此事也就变成了三两天一次。临睡前她盘算了一下,电视是肯定要买的。所谓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了不愁咬。刘哥那边的三万块还能再拖拖,反正他也没有明确表示要自己什么时候还。想到这儿,她又想起了卢玉,俩人已经很少联系了,只知道她和刘哥打得火

热,看样子修成正果也就用不了多久的事儿。迷迷糊糊的她睡着了。

惊醒她的是一声巨响。实际上家里人差不多都是在同一时间被惊醒的,因为从窗外飞上来的东西连绵不绝,第一块就打碎了李秀玲那屋的半扇窗户。正是这一下造成的响动惊醒了李秀玲。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只是猛然从床上坐起来,紧跟着另一块飞上来,把那扇窗户上残存的半块玻璃又打了个粉碎,玻璃碴子迸到纱窗上,噗噗作响。她这才清醒过来,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刚要扑到窗户上想看个究竟,第三块不知是什么东西擦着外墙打在窗台外沿,碎裂开来迸射到另一扇窗户上,打裂了玻璃。她吓得猛然往后一缩,连滚带爬的扯着丈夫的胳膊开始往床下拽。

丈夫也醒了,只是苦于无法移动,在那里挥着一只胳膊嗬嗬的叫。她力气小,丈夫沉重的身躯拽了两下也没挪动多少,这时第二扇窗户也已经被打碎了,连销轴都被打坏了一根,整个框子歪歪斜斜的耷拉着。李秀玲急中生智,拽住丈夫身体里侧的床单猛的往后就拉,两个人连带床单一起滚到了床下。她好不容易从床单里爬出来,就听见隔壁屋里也在叫,声音大些的是婆婆,又细又尖的是乐乐。

丈夫整个人裹在床单里嗬嗬的叫,黑暗中她胡乱摸索着,总算找到床单的边缘,把他的头露出来,然后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明白,尖着嗓子喊了一声:“我去看看乐乐!”又把丈夫用力往床下推了推,这才掉过头往外扑。

站是站不起来了,窗外扔上来的大约是砖头瓦块一类的东西,纱窗肯定已经破了,迸裂的渣滓打在地上啪啪的响。她只能趴在地上,披头散发光着脚往外爬。不时有些小碎块落在她身上,倒是多亏她今天没有给丈夫按摩,身上背心裤衩穿得还算齐整。

厨房以及外面的阳台也遭了殃,而且可能是不用顾忌砸到人,石头都是对着窗户扔上来的。阳台的架子上有一口平时不太常用的铝制蒸锅摆在那里,此时被堵在墙角砸得砰砰直响,明显已经是要不得了。依稀好像从外面的黑暗中还传来一些别的声音,尖叫、谩骂、什么东西在破碎。但她此刻根本什么都听不见,也没多余的精力去注意除了隔壁卧室之外的任何情况。

她拉开门出去后,直接一拐就撞开了隔壁的门,嘴里喊着:“乐乐!妈!在哪儿呢!你们在哪?!”然后因为扑得太急,随着门一个跟头就滚了进去。

屋里也是漆黑一团,周向红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在这儿呢这儿呢!乐乐没事……”紧跟着一个什么东西正好砸在外面的窗框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孩子又是一声尖叫。李秀玲顺着声音连滚带爬的过去,原来俩人躲在床下,周向红搂着孩子,手里还抓着个枕头。她扑的太急,小腿好像撞在了床头柜的角上,倒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直接把周向红和乐乐都搂在了怀里。仨人头朝里倒在床下,彼此感觉到身体都在止不住的抖。李秀玲边哭边抚摸着孩子的头发,上下牙打着颤的安慰她。

周向红在一旁急切的问:“大壮呢?!大壮在哪儿?!”说着就要推开她的手爬出去。李秀玲连忙拽住她:“没事儿妈,大壮也在床底下了……”她家都是老式的铁架子床,上面铺床板那种,结实得很,这种情况下坚固得像掩体一般。周向红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却还是止不住的抖。

说着话的工

夫,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极尖细嘹亮的口哨声,然后就安静了下来。准确的说,是砖头瓦块漫天飞舞的声音不见了。一个苍老的女高音猛然穿透了夜幕:“报警呀!可砸出人命了呀!不能让他们……”突然又有什么东西砸在另一件东西上的巨大声音传来,那个高亢的嗓门化为一声尖叫后戛然而止。

小区里已经有些人家亮起灯来,可能还有些人没开灯,在黑暗中扒着窗户向外张望。除此之外,就是在确定了安全之后,陆陆续续响起的哭嚎声和叫骂声。

李秀玲和周向红在床下又躲了一会儿,这个过程中有手电的光在窗户上晃了几圈,外面依稀有人在喊:“这边还有一家!……这是谁家?……哎,楼上的!有人在家没?安全了安全了!”另几个声音较低:“这是那谁家吧……就那个……那个老陈家……她儿媳妇在……”

李秀玲伸了一下已经蜷麻了的腿,松开搂着孩子的手,试探着往外爬,乐乐一直在哭,此时抽噎着拽她:“妈妈,不去……”她抹了把脸上的灰,回头挤出点笑意来:“没事,妈妈去看看啊,已经没事了……”

周向红把孩子接过手搂着哄,她小心翼翼的探头出去,只听见外面乱哄哄的全是人,这才定下心来,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借着外面的光线看过去,窗户是彻底坏了,她迈了一步,脚底下踩着一块带尖的碎块,硌得哎呦一声。周向红也从床底下探出头来:“咋地啦秀玲啊?”

“没事,没事……看样子是没事了,出来吧。来,小心点别撞着头……”李秀玲弯下腰,帮婆婆先把孩子抱出来,而后周向红也从里边爬出来。仨人急急忙忙先到隔壁屋去,大壮还躺在床下,正喔喔啊啊的喊着。

李秀玲开了灯,先拽着床上的褥子,整个对角拎起来,拿厨房去抖了抖里面包着的砖渣和灰土,回来周向红已经薅着床单,把大壮从床底下拉了出来,乐乐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小脸蛋被眼泪冲出好几道印子来。

俩人铺好褥子,合力先把大壮弄上床躺好,后者还在含糊不清的叫着。周向红坐在床边,拿条毛巾给他擦着脸上的灰和眼角的泪水,一边安慰他:“没事……没事,刚才地震了……”李秀玲则抱着乐乐安慰。孩子又惊又累,不大会儿就在她怀里睡着了。

窗外响起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伴随着重新又响起的呼喊声,这回能听出来,是胡同口开小卖店的老马:“老陈家!老陈家人咋样了?!有事儿没?”

周向红赶紧站起身,朝外面回答:“老马大哥啊?”

“是我!没事儿啦!老妹子你家人咋样啊?”

“没事儿没事儿!人都在!”

不大会儿就听见楼道里乱哄哄的脚步声,然后咣咣敲门。乐乐虽然睡着了,但李秀玲一动,就抓紧她的胳膊,皱着眉头哼。周向红答应着,回屋取了衣服裤子套上,先去开了客厅的灯,然后又去开门,猛然想起自己也是披头散发的,赶紧拢了两把。屋里李秀玲抻了条毛巾被,半搭在自己和孩子身上。

“请开下门,警察!”周向红开了门,看见一个瘦高个的警察站在门口,后面黑乎乎的楼道里,还站了大概五六个人。警察岁数不大,先敬了个礼,这才被她让进屋来,紧随其后的就是老马,以及几个邻居,有男有女。

平时和周向红关系还

算好的一个老太太从后面上来抓着她的手:“向红啊,咋样,伤着没?”

警察问了些问题,随后另一个警察被人领着赶来,拍了些照片。周向红和李秀玲连惊带吓的,在叙述的时候很是掉了些眼泪,老马在一旁帮着给大致介绍了一下状况。俩人这才知道,刚才总共有十几家遭了殃,大致情况都差不多,没伤着人,只是打坏了窗户和一点家具。只有安大妈例外,最后高喊的那个人就是她,大约是扔砖头的人还没走,回身又给了她家一下。老太太正站在窗户口,半截砖头打在窗台上崩起来,伤到了胳膊,好在不算太严重。

警力有限,简单做了个笔录后,两个警察又匆匆赶往下一家,等到小区里彻底安静下来,天都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