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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老留给他的依然是一个浅浅的微笑,神情温柔,和往常一模一样,清殊有时候在想先生眼里看到的人或许并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的影子,先生……一定很爱那个人吧。

待清殊睡着后,药老站起来拿出一瓶药丢给一旁静候看戏的风闲,道:

“你先回去吧,明天再来,我和你说件事儿。把药给萧炎捎去,惊怒交加,气血攻心,斗气不稳,乱蹿起来他还没吐血已是万幸。”

难得的风闲只是点了点头,道:“好好休息。”便转身带上门走了。

是夜,药老平躺在床上抬起修长有力的的手对着窗外的月光出神地看,手指亦变得几近透明,身体,真实的身体。

以往没有躯体的时光感觉是那么空洞,连给予对方一次实实在在的拥抱都做不到,那么渴望强大,强大到保护他不受任何人的伤害,极度疯狂地渴望……

终有一天把那倔强的孩子好好揽入怀中,告诉他:“别怕,有我在。”

待有了身体又变成这个样子的情景。

那一巴掌扇下去是挺狠的,或许里面是真的掺杂有千百年来对萧炎“我那么爱你你爱我一会儿会死啊?!”的强烈怨恨与不满吧。

护犊情节,是有把清殊当作萧炎来待,所以看到清殊受伤时不自觉把当时不想见的萧炎当成了恶人。

北宁是再呆不下去了,刚才清殊的父亲找上门来把清殊接走的时候,那人眼中的敬畏与恐惧药老看得分明。

瞒也瞒不下去,斗皇都会腿软的气势让他认定眼前这个以往只表现斗王实力的人……相当之恐怖,屠城只在一念之间,他们除了待宰别无他法。

药老起身,在月光映照的屋子里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行至明镜前,药老凑近了细细地看自己的容颜。

年轻的时候药老长得不差,不过那时候仍是满头的黑发,也更活泼好动一些,虽然如今的皮肤变得比那时还要好,五官也更完美,但眼睛里的沧桑却是骗不了人的,被药物改变的外貌,不苟

言笑的话就是一彻彻底底的冰山美人了。

好在,药老还是很爱笑的,让人如沐春风般温柔浅浅的笑容,沁人心脾,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让有恍然大物的感觉——这是一位老者。

如果是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恋爱会让人祝福憧憬,也会被美化很多,而如果有一方是老得不成样子的老头子的话恐怕只会被人骂“恶心”“神经病”的。

所以药老不惜透支生命也要让自己保持在可以配得上萧炎的外貌之下,他期望过,如果是这样的自己或许能够与彩鳞等人并肩,而萧炎的天平也会倾斜于自己,易于选择自己……

手指在光滑如凝脂般的肌肤上寸寸游走,抚过骨骼肌理,年轻而媚惑,药老如今增添的更是一份阴柔和女气,却并不显突兀,衬他,好到完美。

药老转身回到榻前,迈着莲步,宛如世间纯正的宝石散发柔和的光韵,脚踏乳黄色月光悠然而来。

躺在温润的凉席上,药老却是不愿闭眼。

年轻的身体,若是能用他绑住萧炎的话药老乐意至极,就算只是贪恋他的身体也好,虽然这会让药老心里不平衡——他只爱我的身体,可也比现实来的美好——萧炎竟连他的身体都不爱!

察觉到这一点后药老再不愿见萧炎,他来,自己便躲。

为他着想了很多,连非议都替他避免了,还不够,还不够……

感觉就像是异想天开,错在自己,如果还是隐匿得很好,他们依然是师徒,不过也只是师徒。

自己真真切切抱过他的,唇对唇,胸膛贴着胸膛,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把身体埋入他的股间,把他弄得眼泪滴溜溜地转,嘴里一声声叫着自己,一声比一声高昂情动,最后在自己面前绽放

最美的瞬间。

那一切在如今看来都是梦一场,早就该结束了。

“哟,干嘛呢?躺床上跟躺尸一样?”窗外突然响起调笑声,药老微眯的双眼缓缓睁开,看清眼前的人也不遮掩地起身,曲起修长光滑的腿,同时把头枕到手臂上,笑着问:“怎么?有事儿

?”

眼前一闪,窗框上好好地坐了个人,翘起腿,吊儿郎当的模样,夹了一只细长的烟管,特意抹的红唇吐着烟雾,斜睨地看着药老,高傲的姿态,一双描得媚惑的眼色情而肆无忌惮地打量药老

的裸体:

“怎么?你这么饥渴?还是你知道我会来,先脱光了等我?”

涂脂擦粉,浓妆艳抹,妩媚至极的男人,生了一张美人脸,身穿罗衫,轻薄似无物,一看不正经,二看狐狸精,那双眼无时无刻不在放电。

药老却是在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中显得特别自然,坦坦荡荡,还特意撩开了自己的白发,把完美的胴体完全展露在妖精男人的目光下,后者目瞪口呆……今晚的药老,也太大胆了。

第16章 妖男惑

妖冶男人手里的烟枪因药尘的动作而不经意“啪”地砸落。

“惊讶什么?又不是没见过。”药老淡淡地笑,淡淡地回话,无所谓的表情,男人的脸一下就严肃了起来,药尘的表现根本不像平时克己节欲的他自己。

男人扯过白袍挥手盖住药老的身体,从窗框一跃而下,眼神平淡却也是带了丝丝媚意:“你要走了吧?”

“是,你不正是来和我道别的么?”

“斗圣……这个城镇容不下你。”

“嗯,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因为萧炎?那个炎帝?……药尘。”药老一直挂着笑容的脸僵住了,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小炎子的身份的?

“不用惊讶,我早就知道了,生灵之焱……敢扇炎帝巴掌的这世界上也就只有你了吧?药尘?名震天下萧炎炎帝之师?呵~现在这副模样。”男人坐到床榻边,话语里毫不客气:

“我就是他的替代品是吧?当初抱我的时候一口一个‘小家伙’‘炎儿’,叫得可真亲啊!”冷笑。

“银……”药老无言以对,当初有一段时间想萧炎想得紧,强忍着没有回去,却在喝醉了走夜路的时候被人勾了去。

就是眼前这个花哨的男人,第二天搂着自己睡得香甜,让药老还以为是萧炎,掀开被却是被妖媚的男人吓得不轻。

昨晚的画面断断续续地在药老脑海中回想起来,大骇之下差点就要为对方负责了,谁知对方迷迷糊糊醒来就开口要钱,稀疏平常的模样……也是不清白人家。

不过从此以后这个叫“银”的

男人倒是缠上自己了,天天嚎着要药老“负责”,为这个被闹得人尽皆知的事情药老也是头疼了好长一段时间。

谁叫……谁叫银在北宁是出了名的风骚公子呢?

“呼~”被称为银的男人缓缓吐了一口气,把烟管拾起扔在一边,倾身靠在床榻上爬向药老,轻声道:“再和我做一次吧?”

药老低下头轻微地摇了摇,叹气道:“你看不出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再把我想象成炎帝如何?”

“……更不可能。”药老睫毛微扇,嘴唇也有一瞬间是抖动地,喃喃道:“我对他……死心了。”

银抬头用食指勾起药老低垂的下巴,眉间不爽地一皱,微愠:“我最讨厌你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把你弄成这样的人该死!”

“……银?”

“恩?”

“你爱过我吗?”

听到这话,银的眉头皱得更深,下一刻却莞尔一笑:“想看我对你的真心?我确实挺欣赏你的……”

说着,银不安分的手指顺着药老的脖颈滑下,一手五指的红色的指甲刮着药老不算瘦弱的胸膛:“还有你的身体。”

银刚把话说完,药老便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身体也颤抖起来:“说得不错……你爱我的身体,很多人都这样,爱我的容貌,不过……不久了。”

“你什么意思?”银把五指从药老光滑的身体上抽离,却是转瞬抚上药老的脸,这一刻药老表现出的脆弱让人心疼。

“银……”

“什么?”

“我给你一个吻我的机会,最后一次,但不要太过分。”

空气寂静了很久,药老半撑着身子,用仰头的姿态看着俯望自己的男人,此时药老眼里却是豁出去的痛心疾首。

明明他站起来比药老还要矮一个头的。

“呵呵~”银咧开嘴角,惨白一笑:“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强。”

宽敞的屋子,弦月映潭,反射朦胧的月光,映在两个姿色绝双的美人交合的唇上,轻轻地,蜻蜓点水,不敢奢求更多。

药圣药尘,一路走好。

翌日一早,药老早早晨起叫药坛内一个小厮把告辞信送到清殊的府邸,一切打点好后他盘腿安静坐在药坛后山,静静等待着。

一块平整的草地,有野花,有蝈蝈,有晶莹的露珠像泪,有银白发丝似雪。

“收拾好了?准备去哪儿?”风闲悄然无声地立于药老身后,他此刻已经换上了星陨阁副阁主的正规装束,特地为接天府盟主归去而好好打扮了一番,英气逼人,雍容华贵。

“唉~你带我走吧,哪儿都行。”药老徐徐站起身来,拍拍身上被风吹得有些许凌乱的衣袍,白净朴素,风华绝代。

“想通了?”

“想清楚很多事,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是我先生出的异样念头,害得他也想多了。”

……

“药,我昨晚送过去了。”

“恩,劳烦你了。”

“你不问问他身体如何?”

“呵呵~他造诣可是在我之上,想来是无妨的,罢了吧。”

风闲不再言语踏步上前,同时从纳戒中取出一件药老

以前穿的阁主华服为药老披上,衣服还很新,也整理保护得很好,褶皱都是一丝不苟,归归整整的模样。

暖心一笑,药老裹了裹衣,缓缓道:

“有些话不说,就是一辈子,而我选择闭嘴。

“像你说的,我快死了,这样的我是在浪费为数不多的生命,我和他僵持不下……输不起的永远是时间。

“我想仅仅是等待的话,我还是有那个耐心的……可是没时间了,也再没那个精力了,活了几百年的我竟也会被这种事消磨得不再有耐心,真心可笑也真的好累。

“人活一世,耗不起啊!呵呵~

“风闲,等会我就变回去好了,我最近手脚也会变得虚软,你昨天没听错,我是一瞬间体力不支而摔倒,想来也不太能支撑下去了,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别傻了,天府的众多收藏至少能让你活得和我一样久,到时候黄泉路上我们再做伴好了。”

“你倒看得开。”说着药老一手抚上骨炎戒,摩挲了两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最后嘴角一弯轻轻一笑:“小炎子……”

声音很轻,瞬间飘散在空气中,树叶“簌簌”地抖,清晨的风还有些阴冷,吹着卷起漫天的白发,药老的表情反而有些许悲壮的意味在里面。

磨蹭够了,情绪也酝酿好了,药老麻利一抹纳戒取出一个火红的玉瓶,覆手倒出一粒散发着浓郁药香的红色丹药。

指尖一点,生灵之焱徐徐升腾,把那好象准备乱窜逃走的丹药四面包围,禁锢住本体,强大的生灵气息把丹药震慑得不敢再动弹半分,待火焰把自己裹了一层一层后才稍稍挣扎了下……

“九品宝丹,高级的么,若是你变得虚弱……应该就炼制不出了吧?”

“恩,需要修养好一阵子,我可能会丧失活动能力,到时候就得麻烦你了。”

药老垂首转身面对着风闲,再抬起时两人彼此平视着对方的眼,药老微微一笑,右手上依然悬浮着那枚红色丹药。

风闲也是会心一笑,拍拍药?